『水甕菜試吃記』

　　高中畢業半年後，獨自一人流浪到淡水租屋居住。當時的工作地點在小基隆三芝，天天搭乘公路局車子去三芝上下班。雖然通勤非常辛苦，但看在豐厚薪水份上，我堅守崗位甚得老闆歡心。因為它是我離開學校後的第一份工作，所以，全心投入甘之如飴。同去的數位年輕人都已離職它就，我還是認真工作，直至收到入伍令為止。

　　我的租屋在淡水北投里附近的水源頭，印象中屋主好像姓李。因為每天早出晚歸，所以和主人見面機會不多。「水源頭」這個地名，顧名思義它就是水流之源頭嘛。在這裡親山近水景緻幽雅，雖然和它親近機會不多，但它卻在我腦海留下深刻的印象。歲月雖已溜逝長久，但其印象彷如昨日一般的清晰。

　　租屋一起居住另有三人，阿坤阿亦是下港人，阿篤是板橋三抱竹人。人不親土親，阿篤同是來自板橋，所以我門走得較近。居厝附近有口水塘，房東引水源頭之水注入塘中，水質清澈游魚肉眼可見。每逢假日無處可去，我與阿篤便在塘畔垂釣消磨時間。塘內狗魽與溪蝦很多，兩人邊釣邊聊，半天下來釣獲足可上桌。

　　有時候運氣好還可釣到大魚，土虱塘鯉最常上鈎。釣獲大魚來個藥燉，大夥個個吃得滿面紅光。水塘內富有魚蝦之外，塘邊還有一大片翠綠的水草。李家媳婦經常割取水草回家剁碎飼餵雞鴨，我們都會前去幫她割草。但見水草入手翠嫩，讓人有著翠色好吃的感覺。我邊割水草內心裏邊想，將它清炒滋味一定不錯。我將想法告訴大夥，他們竟然笑我異想天開，阿亦還說我是不是想吃想瘋了呢。

　　之後又逢一個連休之假期，我本想回家一趟，但因公司要求我們兩天各加班半天，所以大夥的假期就這樣的泡湯了。首日下午我與阿篤又去塘邊下釣，我突發奇想對阿篤說：「這些水草鮮嫩翠綠，待會我們但些回去炒一盤吃吃如何？」阿篤嚅嚅回道：「它可以吃嗎？不知會不會中毒耶？」

我回說：「沒問題啦，我先吃吃看，有毒你就別吃嘛。」阿篤不語，我卻下水採摘一大把回居處。去蕪存嫩撿挑過後切段，由我握鏟下油爆香蒜頭，再將水草下鍋快炒。不一會油香菜香充斥滿屋，阿篤還在一旁猛吞口水咧。菜熟打入盤內滴些香油上桌，我先挾兩筷試試口味。入嘴鮮嫩可口滋味不錯，阿篤忍耐不住也下筷挾吃。兩人你一挾我一筷的往嘴裏送，一大盤水菜瞬間被我們吃光了。

有過這次的經驗，我們經常採摘回家當菜，肉絲清炒或打蛋花湯都很對味。如果汆燙之後拋以碎蒜鹽巴，又是一番新鮮的滋味。後來我問李家媳婦，這些水草是啥東西？她說：「她是啥麼我也說不準，只是隨家人稱它叫『水甕菜』啦。」她停下嘴一會又說：「附近人稱它為『西洋菜』，從前貧窮人家都把她當菜。後來家境富裕之後，這就沒人再去吃它，現在我們只拿它當雞鴨的飼料啦。」

風水輪流轉，富裕之後帶來人們口刁。許多大自然之植物，又被人們當成養生重要的食材。退居為雞鴨飼料的「水甕菜」，翻身一變成為餐桌上的新寵。許多高級飯店或民宿餐廳，還將它當作主打野菜系列。據說最近李家後代，已將它當成新世紀的搖錢樹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