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楊梅枝頭紅』

人生際遇萬般各異，有人平順一生，有人卻是崎嶇坎坷。而人類的生命泉源來自各方。童年的歡笑早已随風遠颺，高遠蒼穹中的雲絮悠閒淡然。此情此景最容易引人回憶，我常回憶獨在異國打拼的那段日子，這一晃眼匆匆已經渡過，卅餘年的歲月，不禁讓人慨歎歲月之流逝，竟然是這般迅速匆匆。

逝去的歲月，留給我許多記憶的素材。趁此機會加以整理，正是我退休生活中的好差事。每日一點一滴的累積，將那長河般的回憶，仔細梳爬整理，這才發現過去的自己，竟然做過這麼多的故事。故爾趁著腦力猶在之時，儘快提筆下書捕捉一幕幕流過腦海之往事。

老祖厝庭院角落裏，一棵老態龍鍾之楊梅樹，靜靜的矗立於一旁默默無語。老樹見證過老祖父的往事，更幫助我創造出許多新的往事。尤其老樹放花的瞬間，讓我捕捉到難的之鏡面。如今偌長之歲月已過，但其記憶依舊清晰的留在我的記憶裏。

記得那天凌晨兩點多，老祖父把我從溫暖被窩中挖起來。老人家要我陪他到院子裏，觀看楊梅樹夜間開花之奇景。我未曾看過楊梅樹的開花經過，所以興沖沖的趕走睡蟲，打起精神披件上衣，隨著老祖父到樹下等候。稍頃，耳畔傳來陣陣輕微的嗶啵聲音，老祖父趕緊打亮手電筒，朝著發生之處照過去。

但見樹梢枝椏表面抽出許多小串花苞，顏色由綠慢慢轉變褐色。接著像被人在表面劃過一刀，雪白花片倏然掙破表皮，綻放出朵朵白色花蕊。剎那如似受到感染，一樹蕊苞顆顆綻爆，爭先恐後的掙脫束縛紛紛探出頭來。祖孫倆側耳靜聽，還可聽到「嗶哩嗶哩」連續不斷的裂苞聲音。如非親眼目睹，實在無法相信眼前所見之奇景。

容不得我多做考慮，那嗶哩聲已然蔓延處處，白花越開越多，不旋踵滿樹舖白馨香瞬息，隨即結果滿枝。楊梅果實初結為綠色，一週之後漸漸轉濃。轉紅已有甜味，變紫甜度更高，越紫變黑甜得讓人吃不停口。鄉人將它淹泡糖或鹽作成蜜餞，胃口不開或遇菜荒時用他拌飯下肚。

新文明注入鄉村後，家家媳婦都知道它可做果醬夾麵包。楊梅的果肉不多，可能這就是它的最大缺點。每年五、六月間，楊梅紅灩灩的果實掛滿一樹。它的採收期只有短短一個月，讓它變成紫黑賣相就差。由於採果人工耗費，所以，農家不去收拾它們。有嘛，只是間作幾棵夠讓媳婦醃些就夠了。

我喜歡吃鹽醃楊梅，小時後身體瘦弱長咳嗽，經常在夜間咳得非常厲害。有人向母親建議，不妨讓我多吃些鹽醃楊梅。於是母親在每年的楊梅季節裏，忙著醃漬楊梅給我食用。沖茶泡湯或乾吃效果不差，每每入口嚴重之咳嗽立即受到遏止。久而久之，我對楊梅特別喜愛。有事没事裏，嘴中含上一顆鹽醃楊梅，鹹鹹酸酸甜甜之滋味，令我永生難忘。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