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照片-芭樂樹上的鳥夫婦-[網摘]。


　　
　　　　　　　　　　　　

　　　　　　　　　　『舊村子裡的舊事』


　　當年舉家北遷，定居在板橋江子翠鄉下，全家的對外通訊幾乎全斷。當地人雖然不會排外，可是單家客家人混居於閩南人群中，其孤單寂寞可想而知。話雖如此，個性好動的我，並不因此而躲在家中，反更積極的向外尋求發展。

　　是年我剛上初中，每天必須步行半小時，至大漢溪的東岸。然後搭木船橫渡大漢溪到新莊上學。同齡學子很多，但因聚落不同而形成許多黨團。年少氣盛，又有死黨之奧援，打架滋事經常發生。

　　眾學子之間，你來我往，或獨鬥或群毆，掛彩之事從未間斷。然而，儘管相互之間鬥得很兇，卻未曾有過攜械鬥毆，或強力脅迫他人，造成傷害之事發生。某次，因為與上村人學子不和，約鬥於大漢溪岸之沙埔上。

　　不知是事跡不密，還是有人告狀？在沙埔上雙方還未開打，全部都被警察逮個正著。在派出所留置半天，還要家人具保領回家去。當晚，在家被老爸賞以一頓嚴重的家法之後，學校嚴厲警告，再犯將會被開除處分。從此停了好一段時間，不敢再滋事打架。

　　在我們居住的莊子尾，有三口連串一起的大池塘。據老一輩的大人說，這些水塘是洪汎留下的遺跡。也有人說，池塘是林姓先人開闢的。正因眾說紛紜，曾經掀起軒然大坡。兩幫人馬位水池之主權，鬧得難分難解，差點就引起械鬥慘劇。

　　池塘內長滿青翠的布袋蓮、蜈蚣漂和浮萍草。每至假日，各家大人命令孩子們，去到池塘邊割取布袋蓮餵豬，或者撈蜈蚣漂或浮萍草回家餵雞鴨。因此，塘畔就成為村子裏，各家孩子們假日的聚會場所。

　　不過，自從前年的夏天，鄰莊的小孩子淹死於水塘之後，大人便禁止孩子們私自逗留池畔。所謂「嚴官出惡賊」，父母管得再嚴，各家孩子還是會覷空，偷偷溜去池畔玩耍。哪怕被逮著會吃棍子，可是沒人在怕，反而偷溜得越是起勁。

　　每年夏天一到，接連著幾天的傾盆豪雨，村子裡，往往在一夜之間，變成為水鄉澤國，洪水汪汪橫流。此時不巧，若又遇上石門水庫放水，雪上加霜，生命財產朝不保夕，那才真叫生死兩茫然咧。

　　村子的位置正處水尾，她須承受上游狂沖而下的洪水，又得抵擋關渡口的海水倒灌。由於地勢低漥，又是疏洪必經之地，因此，村子裡經常積水難退，惹得村人只有埋怨老天，為何老是降災於此？

　　村子尾有座紅磚錯，主人是一對耄耋老夫婦。夫婦倆年事已高，尤其男翁更見蒼老。走起路來彎腰駝背，停停頓頓，真怕他一跤跌倒就爬不起來。老婆婆人緣好，只是有點兒耳背，和她說話必須大聲吼叫，她才可以聽清楚你說的話。不過，老婦人笑口常開，附近的小孩都很喜歡她。

　　附近的孩子接近這家老人，都是有他們的詭目的。他們全都是為了紅磚厝牆內，那幾棵生長得茂盛的芭樂樹而來的。從芭樂樹落花結子開始，他們先從伸出牆外的小青芭樂開始摘起。摘完順枝而上，等到他們爬上牆頭，樹上的芭樂已是皮白肉脆，口感恰到好吃的時候。

　　這時候主人格外開恩，他會選擇一個放假日，讓全村子的小孩進去採摘。開放日期決定，老人家會委託路過小孩，大家告訴大家。阿樂是隔壁村的小孩，每次他接到開放日期就暗槓，結果被老人家力為拒絕往來戶。他為此事哭鬧一場，還帶著他爹到紅磚厝內道歉。此事本來無人知道，都怪阿樂自己多嘴洩露了秘密，從此之後，這個橋段就成為大夥聊談上之笑柄。

　　舊事如雲煙，晃眼半世紀，如今回味依舊趣味雋永。可惜當時之主角們，一個個凋零，令人慨歎不已。甚至有些傢伙，已經作古很就久很久啦咧！　　【完】

照片-芭樂樹開花-[網摘]。

照片-芭樂結子-[網摘]。

照片-芭樂小果-[網摘]。

照片-芭樂青果-[網摘]。

照片-芭樂熟果-[網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