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小狗療瘡記』


　　那隻小狗渾身長滿著癩瘡，被老四從市場的豬肉攤架下抱回家。依照慣例，由我來替小狗治療癩瘡。癩瘡治療之開始，我先幫牠洗個好澡。接下來將患部附近的狗毛，用剃頭刀刮除乾淨。

　　接著，我再使用薄薄的鹽溫水，將牠浸泡半小時之後，把牠抱離水盆。之後，用塊抹布將狗身之水份擦乾。為能把狗毛皮徹底乾燥，三弟找來一把舊吹風機協助吹乾。狗毛皮乾燥後，我拿表哥治香港腳的藥膏，仔細的將它敷搽於患部。

　　在初步的治療過程中，人狗都被香港腳藥膏的臭味，嗆得噴嚏滿天，涕泗縱橫！我在現場最為嚴重，眼淚和鼻涕汨汨流個不停。三弟在距離較遠地方處理雜事，他也被那藥味刺激而感到難過。當然，小狗牠也好不到哪裡。不過，牠連吭也沒吭讓我驚奇不已。

　　初療後每隔三天如法泡製一次，反覆不斷的，在牠身上搽藥與輕鹽水泡洗。當時因為藥膏昂貴數量不多，用完之後無以為繼，只好紫藥水或紅藥水瓜代，塗塗抹抹從未間斷。半個月下來，小狗身上的癩瘡，竟然奇蹟似的逐漸痊癒了。唯有耳根與腳趾縫隙，藥水無法塗到的地方，還有一些未脫疤而已。

　　尚未痊癒之處常生癢痛，經常可見牠用狗爪摳癢。無法摳及而又癢得難受時，牠就將狗身摩擦牆壁或樹幹。有時摩擦得過火皮破血流，一片紅紅一塊紫的，讓人見了覺得噁心欲吐。小狗非常克制自己，不過經常的隱忍，變得脾氣暴躁，動不動就生氣亂來。

　　小狗的脾氣變得暴躁，旁人想要幫牠也無從幫起。後來我想出，一個釜底抽薪之法，想幫小狗治療餘處之癩瘡。我用以痛制痛之法，將牠泡進濃濃的鹽水之中。開始小狗相當配合，可是濃鹽水浸透皮毛，癩瘡未癒之處疼痛難受。為使牠能充分的泡著，我用雙手將狗身押於水中。

　　舒服之後跟著是刺骨的疼痛，牠在盆內不安的掙扎，一心想要脫離鹽水。我怕功虧一簣，故爾雙手壓得緊緊，半點也不留餘地。可能牠也痛得受不了啦？反一口咬在我的手腕上，痛得我立刻放手查看傷處。就在這當頭裏，小狗趁機從浴盆中一躍而出，瞬間消失在我眼前。

　　奪盆而逃的小狗，這會兒牠已跑到曬穀場的角落。牠看見沒人追蹤至此，趕緊急速連抖著身體，好讓那些附於狗身上的鹽水甩乾。牠連抖至抖不稍停留，直到鹽水抖盡，牠的情緒才逐漸安定下來。這時我沿著水漬跟蹤而至，見牠情緒已經穩定下來，於是吹起口哨召喚牠過來。小狗用眼盯著我，牠的眼角佈滿著淚痕，不知是懊悔還是濃鹽水的傑作？

　　整個治療過程漫長且又繁覆，當時我正接近期考幾乎沒時間看牠。漫無止境的一再重複療程，無法靜下心來看書，小狗的治療卻又省工不得。那刻的我恰似一支蠟燭兩頭燃燒，直叫人想大喊一聲「受不了！」。好幾次我想就此罷休，無奈見其哀哀的眼神，只好又將放棄的意念打消啦。

　　「皇天不負苦心人」，辛苦的成績終於出現。就在我的細心治療與照顧下，小狗身上的癩瘡終於全部痊癒。過不久剃毛處已長出新毛，瘡疤全都脫盡也生出細細絨毛。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年剛滿，牠的全身已長滿雪白的狗毛。與牠剛來家時相較簡直判若二狗，誰會相信牠的原來，是一隻長滿癩瘡的癩痢狗呢？

　　重生的小狗渾身雪白無雜色，但牠一直都被我隱藏在空屋不讓人知。三弟是我助手，他的嘴巴我信得過，但也沒讓他參與太多的療程工作。現在小狗雖已痊癒，可惜尾間有一小段不毛，這大概就是此趟療程中，唯一留下遺憾的地方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