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民祭素描』


　　爲了節目需要，這天我和電台的文字記者小菁，一起去新埔義民廟採訪祭典消息。這天天候還算不錯，我們抵達時整座廣場早已人滿為患。一下湧進了數萬朝拜的香眾，還有卅餘隻比賽入圍的大豬公，場面之大堪稱歷年第一。到處人聲鼎沸，人人面部表情興奮得不得了。小菁第一次遇到這種場面，被那群眾高昂的情緒嚇得齜牙咧嘴，不知該躲到哪裡才好。

　　上午十點左右廟裏鐘鼓齊鳴，祭祀典禮揭開序幕。在祭典司儀的引導下，九芎林聯慶總爐主與陪祭官，向義民爺神位鞠躬行禮。三獻禮畢恭讀祭文，繁文褥節一點也不敢馬虎。

　　廣場上來自各莊的陣頭，正在擺開陣勢等待表演。入圍的神豬排列供人參觀，一隻隻肥大壯碩口銜酸柑表情肅穆。現場鑼鼓聲、鞭炮聲、音響聲、人聲喧嘩充耳。兩人面對面說話都得費勁，否則，對方講些甚麼根本就聽不清楚。

　　小菁今年剛從廣電科畢業，初來咋到尚分不出青黃。這次出差千請萬託才達應下來，但沒想到場面這麼盛大，可真把她嚇得花容失色了。廟方早先已知我們要來訪問，所以，安排一位武陵高中學生暫作嚮導。

　　這位名叫李敬德的高中生，人如其名，對人對事都執禮分寸文質彬彬。當他看見小菁驚怕熱鬧，便將我們接進他家避開熱鬧。虧他這一打岔，歪打正著，反讓我們取得豐富的素材。

　　我們三人走入一家古樸的四合院，門楣上白抵藍字寫著「隴西堂」。客家人對堂號非常重視，看著堂號便知主人姓啥。李敬德帶我們到西廂小客廳，那裡整齊雅致的陳設讓我們耳目一新。我們剛坐好，他就匆匆出去叫他父親，進來爲我們解說義民廟的史蹟。

　　李老先生老當益壯，人雖老記憶可好得很。只見他毫不思索，便輕易的將史實娓娓道來。講話條理分明聲音鏗鏘有力，連小菁也都聽得聚精會神收穫良多。當天回到電台，我們將所有資料匯整寫成廣播稿，平時喜歡在雞蛋裏挑骨頭的老編，這會兒看了半句沒說就讓我門播出了。

　　李老先生說：當林爽文亂起，烽火燃遍全台。客莊精英爲保家園而組成義勇軍保鄉衛土。清軍抵台掃蕩平亂不利，幸賴客軍協助平亂，終於將亂事平定。但客屬義勇軍犧牲慘重，各地各屬皆出面將死屍埋葬。新竹義民兩百多具屍體用牛車運至新埔枋寮，牛堅不走。大家認為這是吉穴義民自選葬地，於是便將他們卜葬於此。並在原地建一亭祀奉，這就是義民廟的前身「義民亭」。

　　台灣的神祇在神格化之前，必定會有許多的傳說流行。義民廟當然也無例外，祂也是歷經民間神話傳說的醞釀，然後成為一方之主神供人膜拜。再經歲月的精選，祂便成為在地人的信仰中心而立廟享受香火。

　　小菁玉手孅孅急書不停，李老先生也口才流利。一個多小時的聚談，總算把需要的資料蒐齊。接下來李敬德帶我們四處走走，拍些照片準備存檔。中午就在李家作客，小菁已經習慣熱鬧也學會了哈拉。在餐桌上，她挾塊雞肉用董月花口吻形容一番，引來大家哈哈大笑。

　　我以為她知書達禮，要把這塊雞肉夾給我吃，萬想不到她竟是夾給小李子。這時不免讓我想起一句閩南話俚語：「別人桌上挾肉伺婆婆」，意思所指大概就是這樣吧？　　　【完】



ＰＳ．照片-義民祭大豬公-[導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