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4-28 20:07:54(砂子)

【島嶼拚圖】老厝閣樓的記憶



七十歲的人的童年回憶很多很多,這是七十年生命者的特權之一。而許多回憶,今日細細回想竟是如此素樸、平凡平淡,也有著長久滋味。
在烏七抹黑的閣樓上捉迷藏,躲在木頭做的大蒸籠後面,再覆罩上一件又重又扎人的棕簑衣,這個畫面像早期黑白電影般斑駁跳動,卻又鮮明無比。
台灣古農家大多為紅牆紅瓦或土确牆覆瓦片的合院建築,也多為一層式平房。唯平房之內十之八九都另有閣樓,現代小朋友可惜無緣一睹,否則必稱為祕密基地而玩得忘了下樓來。
合院閣樓就是在較挑高的房間上架設一層平台地板,大多用木梁直接鑲崁在左右牆,上頭再加鋪木板打造,樓梯往往連扶手都不設,構造簡單,卻有大用。
合院建築有的呈一字型,即正廳加單側或兩側平行之廂房,有的呈L型,單邊加建一間或多間廂房、廚廁,甚至穀倉、碾米間、豬舍、牛舍都在尾端,一間間連接上;有的則左右各延伸一排,房間因而大大增加。更大戶的則在U字型格局外面再圍上一層,型成雙重的超大型合院。
房間雖多,卻設有內走道而以小門相通,有時一個家族八、九戶、十多戶兄弟姐妹叔叔伯伯都住在一個合院,每一戶或許各有三個、四個房間,二、三十個房間,卻都可以從正廳沿著內廊及各家戶中幾乎永不關閉的小門,走遍每一戶每一間。當然進了不關閉的小門及走道後,各個家戶的臥室房間還是設有木板牆及各自的房門以維隱私。
基本上無論一個院落裡住有幾戶,每一戶至少必設有一個閣樓。閣樓最基本的用途便是充當儲藏室。平常不太用得到的簑衣、農具、竹簍竹筐、蒸籠、捕魚器具……都可以往上擺,避免占用起居空間,或放置戶外風吹日晒雨打及被偷了,當然是小朋友們玩捉迷藏的絕佳躲避場所。
老宅常見的建造格局在設閣樓那一間往往都安排一個大通鋪,橫七豎八可以睡上七、八人。大通鋪靈活好用,遇著過年過節,把平常那盞五燭光的小燈泡換成一百燭光大燈照亮全室,立時變成家人、好友小賭一把試手氣的好地方。過年時,往往每一個通鋪都聚著一群人,大家過年玩玩似也不以為忤。
這樣的合院設計充滿了大家族團結和諧的氛圍,也有利於防護。只是偶爾還是有小偷潛入,一旦肖小入侵,全家總動員合力抓賊,往昔住家照明燈光大多昏暗,房間多死角更多,尤其閣樓上更是昏暗而易躲難抓,往往弄得草木皆兵,抓賊的人比被抓的賊還緊張。
合院建築已日益稀少,現代年輕人難得見過登過合院閣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