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隆冬天，離春天還好遠好遠，我卻在梨山上張雨生的故居門前花圃看到了盛開的杜鵑花，而且是深紅色的一種。杜鵑花開最先開雪白色，慢慢越開顏色越深濃，像這樣的鮮紅色杜鵑花，往往是四或五月才會開的，這還真是奇妙事啊！

　而在出門上山之前，也驚見了白石莊裡一株雪白帶點兒淺淺粉紅的吉野櫻竟也開了花。櫻花開花正好和杜鵑相反，是從顏色最深的先開，一直開到像吉野這種雪白花色的已是櫻花季之最末期，這也應是四、五月的事了。

　海邊吉野開花，山上杜鵑開花，都在十一月冷冷的天。

　為什麼呢？

　人們總以氣候變遷花木亂了序這樣一句話來解釋。對這樣一句話，我卻一直抱著懷疑，就像吉野和杜鵑，以往真的不會開在十一月天嗎？它們應在春天開是我們的既定印象？還是經過統計並加上長時間的觀察？十一月開這樣的花，究竟是這十幾二十年氣候明顯變遷才發生的，還是百年前、千年前便有？

　一首淡淡的三月天，杜鵑花開在山坡上的老歌，是不是讓我唱著唱著而受到了誤導，以致無法相信眼前所見的十一月杜鵑花呢？

　賞花真乃幸福事，吉野櫻多麼優雅，杜鵑花多麼冶艷，花前徘徊，顧盼流連，多麼幸福…。噫？吉野的花何以形容為優雅？杜鵑的花何以形容為冶艷呢？是它的花色？花形？還是花香觸發了我某種靈感的因子，而教我如此書寫如此形容？這樣的形容詞，來自十年間我所閱讀之營養？還是二十年三十年？而這給我營養之書又源自何時、何地、何種因緣呢？這讓我想起了蝴蝶效應的理論：遠端一隻小小蝴蝶搧動雙翼，引發一陣微弱似無的輕微氣流，慢慢的牽引著更多方向的氣流之動，有時竟會是地球另一端一場颶風之源由，從這個方向來看，小小文字書寫之事，倒還真像是蝴蝶拍翼呢。

（刊於2013/1229人間福報邱傑人間植物禪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