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準備一場關於故總統經國先生的老照片展，最近這一陣子成天沉陷在老照片堆中。也因而，忽然看到了這位老人家的照片。

　這是二十五年前拍的。時間點記得如此清楚，是因為我的這場展主題正是「２５年之後／重讀蔣經國」。經國先生逝世於1988年，迄今２５年。

　２５年前的１月１３日，我甫接桃園縣特派員不到一個月，就遇上了經國先生逝世，且要歸葬於桃園縣的大新聞，光是那一段從南崁交流道到頭寮這四十公里路，整個報社台灣各縣市都派了採訪同仁隨著他們縣市路祭隊伍前來採訪，我為了綜理全局，協助這一支龐大的採訪兵團完成任務，真要擔心死了。

　幸好一切順利，完整的準備作業讓我到了移靈當天居然清閒無比，所有的採訪同仁早已開拔到各自負責的岡位去了，整個移靈路線全程我們的採訪網堪稱滴水不漏，我自己反而樂得輕鬆，靜下心情，認真的觀察、拍照、訪問，在沒人注意的角落採訪到了許多感人肺腑的故事。

　這位泰雅婦人，我沒有訪問她，我猜她一定起了大早從復興鄉下了山，要送經國總統最後一程，看她那樣肅穆莊重的神情，我反而不敢去打擾她，就只為她悄悄拍了一張照片而已。

　這張照片從未發表過。因為當天其他精彩照片多得不計其數。

　時隔２５年，如今再看，依然為她的神情所感動。

　她和所有參與路祭的人一樣，候在路旁至少六、七個鐘頭以上，我真不知道何以她對經國先生感情如此之深。

　２５年了，不知她還好嗎？

 ＊

　這一次桃園縣文化局圖書館大改造邀我去「補壁」，我送去的老照片中，也有一幅是泰雅族老者，是一位老先生，同樣有紋面。圖書館重新啟用典禮當天，我遇到復興鄉圖書館館長李慧慧，她是一位泰雅族優秀青年，正在帶職攻讀博士學位，我特地帶她參觀我那一幅泰雅耆老的照片，她讚歎之餘，表示完全不認得照片中人，那照片攝於４０年前，她還沒生下來，當然不認得。倒不知她認不認得這位２５年前被我拍到的泰雅阿嬤？

　年輕泰雅族人不再紋面，就如年輕日本女孩不再跪坐於榻榻米上，這都是同以理解也是不可逆的時代變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