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傑筆記心情

2012-09-25 20:45:38(砂子)

有花有葉的咖啡杯

留言 1 收藏 0 推薦 5

　我曾對著門前一棵樹拍照，原來想半年拍一次，拍它的變化，後來發現變化得太快，改為一個月拍一次，還不夠，一星期一次，到最後變成天天拍不停，沒想到就那麼一棵樹，變得真是太快太快，教我目不暇給。

　變化最快的時間是入秋之後，葉子的顏色豐富起來，時時刻刻每一片葉子都依著自己的生長密碼調整顏彩，然後一陣風輕吹便教它脫離枝枒，飄然墜落，而後，忽一陣輕雪冉冉，為每一枝枝條鑲上了亮白的邊框，再幾場更大的雪，連這樹的「背景」都成銀白一片。當它變化最大的那幾天，有拿著相機追趕不及的感覺。

　那是在加拿大的日子。為樹拍照成了一種奇妙的生活體驗。

　回台灣來，完全無感於樹的變化，甚至連樹的存在都不曾在意過，台灣讓我過得太忙了。

　幸好在失去了我們在大溪的慈園山莊十年之後我們在新屋再有了一個小小的白石莊，同樣樹成了我們最親近的朋友。白石莊附近朋友再多再好，夜深之後也得各自返家而去，唯有樹站在鐵皮屋的屋前屋後，片刻不離。

　忙的時候便出門看一陣樹，更忙的時候便抬頭朝窗外也看一陣樹。快樂不快樂，都想看樹。

　台灣樹的變化慢得可以以年為計量單位，一年拍一次，才會覺得它們改變了，變高了點，變胖了點，變大了點…

　但，真是這樣嗎？

　■

　砂子不在身邊的時候，我也有咖啡喝，即溶小包包撕開來，滾水一沖，也是咖啡，或有咖啡味及咖啡色之液體，好歹也可以蒙混一下自己想喝咖啡的意念。

　端了這樣有著咖啡味的一杯東西，坐在小小湖畔看水，也覺得蠻幸福的。

　嗒然飄落一片黃葉在腳前。再一片，墜在小小湖，引來魚群爭啄，直到牠們感覺到被騙了才棄捨而去。

　忽然，一下子墜落下來更多的黃葉，還沒感覺風起，葉告訴我剛剛有一陣風吹過。葉一下子飄降如雨，我趕快護住我的杯子，還是來不及了，還是掉了一片進去了。

　秋天已然來臨。

一下子想到在加拿大的日子，坐在咖啡館裡，看一長排的樹一直一直一直一直的落葉，幾乎一秒鐘也沒停的一片接一片，很好奇樹上那來這麼多掉不完的葉子？至於咖啡杯，有一次，春天，坐在家門口，大門前一株北美櫻盛開如錦，滿地落花如毯，粉紅色厚厚的地毯。其中一片花瓣就正巧掉進了我的杯子。深黑如墨的黑咖啡，漾著水水粉紅的花瓣，好奇趣的對比鋪排，花瓣和咖啡也只剎那交集，那畫面竟記了這麼多年。

　而今天一陣風起就一直一直落不停的葉，是身邊兩三棵苦楝之葉，抬頭看苦楝樹，已變高大了，濃綠的葉，有一部份已變成了金黃色。苦楝是落葉樹，過冬時會掉得一片也不留。

　白石莊好多苦楝。

　推開小木門，在馬路上走走，路旁大池池堤上散生更多的苦楝，葉子竟也鋪了小小一層在地上，乍看有一兩分像多倫多我們玫瑰小築的櫻花毯。過些天，這苦楝葉織成的毯也許也會更厚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