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傑筆記心情

2012-04-08 22:30:57(砂子)

六十歲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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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比較常在老家附近散步。走在走了六十年的熟悉的故鄉之路，和走在全世界任何地方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老家的環境幾十年來變得很糟，原有的軍用機場成天吵死人，現在總算就要被終結掉了，但民用機場班機起降日益頻繁，代表著台灣和國際的往來日趨密切，也代表著這個地方從空中散逸下來的有毒氣體以及飛航噪音日增；一條乾淨可供洗滌、撈魚捕蟹的埔心溪在無政府狀態下被工廠廢水搞得髒到臭不可聞；農民用藥問題嚴重，連我一位好友都親口告訴我他看到住家旁一株老茄苳長了毛毛蟲，直接買來一整包劇毒農藥朝根部灌下去，樹死了，當然不再有毛毛蟲「為害」了…

　但故鄉如一條無法割離的臍帶，故鄉變髒變醜，依然是故鄉，這種感情，無從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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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常走的散步路線是出了家門朝左三十公尺右轉進入小巷，那有有一座活動中心，興建時母親還熱心的參與樂捐，如今卻鐵門經年深鎖，只供「社區協會」幾個人唱卡拉ＯＫ、跳舞之用，連廣場前大大鐵門也大多拉下，留著架著路障（防止機車單車進入）的小門，常見外勞推著一些老人家進不了廣場，只能在小門前逗留。

　這是教人不快樂的地方，速速通過後，就看到了幾十位父老各據一方種菜的公共菜園，地主免費提供了土地讓有意耕墾者前來種植各種蔬菜，每當走過這兒，我總會佇足一陣，欣賞大家的成績，偶而也順便問問植栽的技巧。

　再往前，左轉朝保安隊方向走，不敢直行是因為前方養有惡犬，縱放路上，逢人便狂吠猛追讓人不安。來到保安隊右轉，回到了大馬路，這便是軍用機場擴建之前可以直通桃園市的輕便車路、客運車路，後來輕便車軌拆除了，客運車改道了，路尾一度有衛哨駐守，其後封閉，路就一直斷到今天。

　就在路斷處左側有一戶人家，我幼年時期住在這戶人家附近，他們是離我家第二近的鄰居，最近的一戶簡姓人家在機場擴建時和我們同時被征走土地而遷至目前我們居住的小村街。

　通常我走到這兒便朝回走，偶而則在往回走約兩百公尺時右轉，那一條路可連接目前已拆成平地的建國十一村，再延伸到小街和菓林村之間那條鄉道，從那兒左轉回家。這條路可以看到殷勤的苗圃主人植栽出來的可觀成果，各種樹苗花苗，多得不計其樹，另外也可看到我們被拆掉的古厝的大略位置，以及最後一批征收後只剩下的一小塊土地，那塊土地多年後易手，目前休耕著，那裡承接的是我六十年前的記憶。

　有時我還會走得更遠一點，走到忘了回家的時間。目前苦楝花處處開著，或許苦楝花才是傳續著這塊土地唯一沒有改變的信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