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金門馬祖是戒備森嚴的戰地，許多地方劃為禁區，甚至是雷區，由於人跡罕至，成了鳥族樂園，鳥多得不得了。桃園縣有十三個鄉鎮市，除了山地復興鄉之外，新屋是十二個平地鄉鎮市中唯一人口呈負成長的地方，地廣人稀，或許因此也成為鳥的天堂，這應可解釋是桃園縣的「金門效應」吧！

　今天，在農舍裡喝著清淡的茶，展讀一本三十多年前出版，附著古意十足的舊版插圖的西遊記，看得興味正濃，砂子在外頭冒著冷風在園裡拔草，突然叩門輕呼：老爹，快看，好大一群喜鵲。

　順著她所指看過去，一株木麻黃上停棲著五、六隻，另一株高大的野桐枝上還有一小群，有一隻展翅南飛，眼光追著牠，在牠落腳的另一棵枯木上，竟然還有約五、六隻。

　這可真是一大群了。在此之前，見過的喜鵲大多成雙成對，偶有成群者也只三、四隻，沒想到在這個寒流盤旋大半個月的冷嗖嗖大年初八下午，一次看到如此龐大喜鵲群，真真開了眼界。

　今天在園裡看到的可不止這一大群喜鵲，在停好車，去開儲藏室的門，準備把一台獨輪推車推出來時，嘩一聲，伴著幾聲嘎啦嘎啦，從後面林裡飛竄出十幾隻夜鷺，朝天際而去。這刻意保留下來的小小樹林，原是白鷺、夜鷺的棲處，我們來了之後，雖打定主意不去破壞原有林相，卻已少見牠們棲在這裡頭，不知都移住何處去了，或許這幾天天冷，又回來躲雨躲風，教我無故驚散，真真罪過。

　今天還看到一隻中杓鷸，在小湖邊的淺水處覓食，臨走，有一隻白腹秧雞在小溪的進水口附近，見了我們的車，急匆匆往草叢裡躲。白腹秧雞十分害羞，難得最近老是和我們不期而遇。

　雖然一連好久天天都是大冷天，燕子卻不怕冷的老在小湖上穿梭，牠們不太怕人，飛掠過我耳際時我常覺得離我可能只一兩公尺，我隨意一揮手搞不好還怕揮中了牠們。白鷺也越來越不怕我們了，常常在我們小湖裡尋尋覓覓，我們在湖這一岸，牠們在那一岸，各忙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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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陽君，惡殺生，兒童婢僕皆不得殘害鳥雀……，中學時背過這一篇，只因有一位愛鳥的媽媽，引得兒子為她寫傳。難得我家簡單的人口，人人皆真愛鳥雀，無一有殘害之念，想不到曾幾何時我們也是古文裡讚美稱頌的對象了？但外人稱頌與否與我們又有何干呢？鳥兒飛翔，鳥兒爭鳴，鳥兒戲水、覓食、築巢、育鶵，無一不是人間可見到的最美的畫面，我們何德何能，坐在家中就可盡情欣賞，與其說我們愛鳥，不如說是鳥兒愛我們，提供了我們最美好的心靈和視覺的饗宴。

　今年過年，或許是幾十年來我們在物質上少見的「清澄清爽」狀態，但得有遮風避雨的鐵皮屋一幢，得有少人打擾的清靜心，自在心，得有清茶一壺，老書一展為伴，得有窗外喜鵲成群噪鬧，斜雨在湖心打出萬點漣漪，萬般美景，環繞身旁，心中感受到的卻是數十年來少有過的富足感。當我手頭最不寬裕的時候，竟是我心頭最富有的時刻，莫非這便是一種經歷寒流之後才能悟有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