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9-24 13:49:07(砂子)

變天的前夕

 再過幾天,我們將把長滿了雜草的小湖清一清,把積水太久已成沼澤的湖畔整一整,讓我們至少有湖可看,有路可走。

 但我深知這樣的小小動作,必定又將造成這塊土地又一次的浩劫,小湖挖了三年,現在看不到一寸湖水,統統長滿雜草,形同淤積了。小湖旁邊的湖岸,更是雜草叢生,泥淖處處,無法辨認何者是水域,何者是陸地。

 這樣的地形地貌,對人類可能最不友善,因為根本無從親近。但對植物動物們而言必定是最上選的棲息環境了,各種鳥類在這裡頭出沒,緋秧雞、白腹秧雞、翠鳥、白鷺、夜鷺、大捲尾、白頭翁、雨燕、珠頸鳩、喜鵲、伯勞…都是常見的訪客,裡頭至少還住有烏龜、各種蛙類蟾蜍類,各種蛇類,螢火蟲、蜻蜓…。植物方面種類更多,砂子一心惦念的是這裡一簇,那裡一簇的水蠟燭,加拿大一座我們常去的湖,湖畔一長排水蠟燭,構成四季最美的景緻,她關心新屋小湖水蠟燭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但,這樣茂美的生態環境,再過幾天便將崩毀了。

 於我們而言,只不過是小小一塊千坪土地的一番整理,對地上動物植物們而言,卻是毀家滅族的空前災禍,教我憂心忡忡,好生為難。

 兒子回來,我和他聊起這樣的心情,他哈哈哈哈的反問我:這叫什麼生態的改變?何變之有?

 豐富的沼澤,茂密的植披,生機盎然的物種,就是生態。摧毀於一旦,鋪上砂石泥土,重新植栽,挖掉湖裡叢草,移除小湖腐土爛泥,這樣的改變就是反生態。

 老爹,你想太多了!在以前這裡可曾有小湖?是你在三年前挖的,不是改變了嗎?這裡那曾有過鐵皮屋?是你填土雇工購料把它蓋起來的,不是改變了嗎?更早以前這裡是水田吧?再更早它又是什麼?是草原?是花生田?西瓜園?芭樂園?它總是一變再變,甚至日日夜夜都在不停的改變著。今天你把湖清一清,明天你說不定又把湖填了,放心啦,生命自有出口,不勞費心太多,否則寸步也難行,一事也難成啦。

 是麼?是麼?我唯唯喏喏,咀嚼著他的話。

 從大園來新屋,我們常走六十一線公路,這是一條沿著海岸線新開出來的快速公路,僅僅幾年前,這裡是蔽塞的農漁之村。

 公路旁,二、三十年來開闢的工業區一座接一座,包北台灣最大的觀音工業區,那都是在我採訪生涯中親眼看著他們闢建出來的。這幾年新開闢的包括桃園科技園區、環保科技園區、大潭工業區、觀塘港區、大潭火力發電廠…,三年一小變,五年一大變,變得可能要讓遊子找不到回家的路;各種改變,幾十億幾百億幾千億的投資工程,摧毀舊有環境等同於新而重要的建設,一切都在改變著,改變著。這其中那管得到什麼烏龜、喜鵲、水蠟燭?

 我想,我只能是我。我永遠不會是王永慶先生,林百里先生、施振榮先生。

 原因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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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cle 2007-09-24 23:51:59

給貴公子拍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