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裡最近完成一項池塘美化工程，我和太太在池堤上散步，發現池塘裡有一隻水鳥。從黑白相間的羽色和大如綠頭鴨的體態判斷，牠應是一隻候鳥，澤鳧。

我們繞著堤散步兩匝，池堤上也另有一些村人在健走、散步、繞行，我們發現了這隻水鳥一直待在池心的某一個位置，那個位置恰好位於池塘中心點。也就是說，牠處在圓心的位置，而牠的最大天敵──人類，散步、活動於圓週。

這是遠離天敵的最佳位置。

這讓我想起我和太太的另一次散步，場景換到我們在海外的另一個住處多倫多，安大略湖畔。

安大略湖的湖面寬闊，我們很喜歡在湖岸閒走，從任何一岸都看不到對岸，每個岸邊也都被弄得很乾淨，很漂亮。

那天我們走到一個角落，那兒是一處新社區，人口漸增，華宅毗連。

湖岸水湄，有一個小小雜木林，林下的水域，棲著一大群白天鵝。

安大略湖上有許多水鳥，天鵝並非罕見，我忽然興起，想捕捉一些近距離的天鵝姿影，於是慢慢靠近牠們，一面靠近，一面咔嚓、咔嚓按快門。

當我的位置來到距天鵝群約只三十步之遙時，忽然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是一位一直坐在湖岸石堤上看書的長髯老者，他的聲音客氣卻帶著嚴厲，他要求我停步，不要再靠近了。當我退回岸上時，他提醒了我一塊小小的鐵牌，鐵牌上寫著：禁止靠近天鵝棲息處，禁止騷擾天鵝，剎時我為自己的唐突、冒失感愧不已。

現在回想，那些天鵝停棲在湖濱，人到不驚。牠們和我們人類分享著圓週，而不只遠遠待在圓心位置逐波。

何以同樣野禽，加拿大的禽鳥膽敢與人共處河岸，台灣的卻只能游移於湖心？老者的行動正是最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