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她十二歲。

通過畢業考那天，她正式成為下忍，知道自己被編排到第八班，指導老師是專精於幻術的紅

與八班組員正式見面的第一天，是個陽光普照的好天氣，太陽曬的她暖洋洋的，包在薄外套的身子發著汗

一早就出門，她是第一個到集合地點的人，眼見路旁雞冠花開的鮮豔，她蹲在草堆中思考著要否摘取回家製成壓花，就在她沈在自己的小世界裡時，他不知何時靜悄悄地走近她身旁

「妳就是日向雛田吧，我叫油女志乃，往後還請多多指教。」

她被他嚇了跳，一不小心往前撲倒，他瞬間喚出蟲子將她托住，免去她摔的一身塵土，確認她站穩之後，見他雙手平舉，那群黑壓壓的蟲子瞬間鑽回他袖口

“第一次見面就這樣…”

雛田有些窘迫，連臉都沒看清楚，便習慣性地低下頭，白眼略帶緊張地看著剛剛帶給她些許歡愉的雞冠花，嘴裡含糊地回道

「你…你好，志乃君，還請多多指教…」

「叫志乃吧，以後都是同組的伙伴了，我也會叫妳雛田」

他的聲音低低柔柔的，有種撫慰人心的味道，被他的聲音吸引，她首度抬起眼直視著自己日後的伙伴

他戴著一副墨鏡，暗黑色的髮有些亂翹，部分瀏海垂在護額前，白淨的臉皮沒有表情，高起的領口略略遮住了他方正的下巴

他直挺挺地站在她身前，雙手插進口袋，渾身透出的就是一股神秘感

“他就是蟲使一族的末裔…”與自己想像的完全不同，她以為使蟲的人會是全身油膩膩髒兮兮，外加爬滿了小蟲子，沒想到是這副乾淨的模樣

「嗯，希望我們可以好好相處，志乃」感受到他剛剛話中的善意，她這麼回道

“會的，雛田…”

藏在口袋裡的手指微微顫抖，他在心底這麼回應她。

※

那一年，她十三歲。

「雛田，妳又站在那邊看些什麼了？」牙抬起頭，天生的大嗓門從樹下大喊著，雛田聞聲低下眼，馬上從樹上一躍而下

「沒…沒什麼…」

手指絞在一起，雙頰有一點紅，像作賊被抓到般心虛

「雛田在看鳴人吧，鳴人過兩天就要離開了，雛田妳該找個時間去和他說說話，妳應該有不少話想說」

志乃從牙身後緩步踱來，他一向行事從容，不疾不徐，平日雖然惜字如金，可一開口往往都是尖銳不已，直指核心

「呃…」

牙張大了眼睛，搞不清楚雛田和鳴人會有什麼話好說，兩個人平常根本就沒什麼交集，見到了也只是打聲招呼，多半是鳴人扯大了嗓門叫道「志乃、牙、雛田」

然後由他和鳴人互損幾句（見了面便要與鳴人開玩笑般地互嗆一番，是中忍比賽二人對戰過後，兩人養成的習慣，所謂不打不相識，就是說他和鳴人這種友情）

他們兩個手來腳去的同時，雛田總是低下頭玩著手指，然後志乃站在他和雛田中間，安安靜靜看著所有的人一舉一動

這樣的雛田，會有什麼話和鳴人說？

「志、志乃…我沒有…」

「人如果走了，何時會回來沒人知道，妳確定不去找他嗎？有些時候不主動些，會後悔一輩子的，雛田」他的墨鏡反射著樹縫篩下的陽光，雛田望著他，臉上掛著猶豫

「你們在說些什麼啊？」牙雖然大辣辣習慣，可也感覺到兩人之間暗湧著些什麼

看見志乃朝他的方向望了一眼「你實在一點都不敏感，牙」

見牙還是一臉迷惑，他連嘆氣都省了，牙的靈敏，大概只用在任務上吧…

他轉過身，陽光在他黑色的頭髮上跳躍，微微偏頭補上了句

「雛田，妳跟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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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太壓抑自己，雛田」

他跟她席地坐在草地上，尖出地面的翠綠草兒搔的她裸露於外的小腿發癢，她垂下眼用指尖壓下那些搗蛋的小草，帶了點逃避的意味

「妳還要看著他多久？在忍者學校妳已經看了他兩年，升上下忍後又默默看了他兩年，雛田…妳的人生中，會有幾個兩年？」

她啞口，心頭有點沈重，自己畏縮的性子自己有時也相當討厭，可是…她就是無法正常的走到鳴人面前，與他說出自己的心意

她就像崇拜著陽光般崇拜著鳴人，人只要遠遠接受陽光的滋澤就足已，若與陽光太過靠近，第一個被焚灼的，就是一直望著光明方向的雙眼

「我想，這樣的距離，就已經足夠了…」

「拿出妳當初跟寧次對戰的勇氣，我相信妳可以的」他的語氣溫柔又堅定

「志乃，我很難和你解釋我的心情，但我很高興你這麼相信我…」她笑了下，待在志乃身邊，她總覺得什麼都可以說

「這樣的距離，真的很好了，鳴人君一直是我努力的方向，往後，我也會繼續學習他的精神」

「這就是妳追求的忍道？」他忽然莫名接了句

她偏著頭想了下，瑩白的眼望著天，微微迷惑的嘟起唇，沒有發現志乃的眼光，自始自終都膠著在她身上

「我也還不是很清楚，我到底想要追求些什麼，不過我知道我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必須作…我必須更勇敢，更堅強，才能夠達成我想要完成的目標…」

明白她暗指著她身為繼承人的責任，他伸出手輕輕碰觸她的肩

「在那之前，我會一直支持妳，直到妳找到妳所追求的道路為止」

她回眸一笑，竟有幾分嬌媚；他心一跳，十三歲的她，還像顆青澀的果子，但已經可以隱約見出，成熟之後，會是怎生地引人採擷

「謝謝你，志乃，能夠與你和牙分在同一組，是我今生最大的幸運」她向右倒輕靠上他的肩，嘴裡低喃道

“那也是我的幸運…雛田” 他默默想著，沒說出口的話，只有自己心底明白

他沒想到雛田當天回去之後，忽然明白了他說溜嘴的一句話，這讓她開始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兩人間才漸漸有了超出同伴情誼的異種情愫滋生

不過這也讓她日後有時會拿這來笑話他

「原來，你從忍者學校開始，就注意我了…那第一次見面，你偏要裝作一副不識得我的模樣…志乃果然喜歡裝模作樣…」

是的，她望了鳴人多久，他就望了她多久；十三歲時，他從沒想到，有那麼一天，望著鳴人的那雙柔瑩白眼，會用著濃烈上數倍的情意轉望向他。

※

那一年，她十六歲。

兩人性子都溫吞，談起感情來都屬小火慢燉，雙方都確信對方在自己心中，有著不同於他人的地位，只是---一直沒有人主動去跨越伙伴那條線

直到那一天…

--山中花店--

「雛田，妳有沒有看過志乃拿下眼鏡的樣子？」井野一邊剪裁著玫瑰花的荊刺，一邊好奇的問道

正在挑選壓花材料的雛田怔了下

「沒有耶…」

井野挑起了細長的眉，手上的花苞在薄薄的紅唇上轉著，語氣有著詫異跟好奇

「真這麼神秘？我本還只當那是謠言…不過你們都同隊都四年有了吧…連妳都沒見過志乃真面目，看來應該謠言也不是完全不可信…」

「什麼謠言？」雛田眨了眨大眼，志乃這麼低調的人，還會有謠言？

井野放下手上的花束，左右張望了下，對她咬著耳朵

「哪，我也是前不久聽到的，聽說啊，油女家的男性從三歲之後就開始戴墨鏡，他們的眼睛這輩子只會給自己的老婆看而已，雛田啊，妳覺得，這流言是真是假？」

雛田聽完之後，說不清自己心頭是何感覺，只能說著

「我也不曉得，我再幫妳問問看志乃吧」

「呃…別說我問的…」井野連忙撇清，謠言這東西，只可暗地裡口耳相傳，真的去找本人出面說明，那就不叫謠言了

「不過，如果是真的，妳不覺得很浪漫嗎？一生只有一個女人看過自己的真面目，哇～～想起來都覺得好像是小說裡才可能出現的情節～～」

見井野將雙手貼在頰邊，眼睛幾乎呈現心形，這讓雛田低笑出聲

“浪漫嗎？” 她不懂什麼是浪漫，就算自己天生有浪漫的細胞，活在極度務實的日向家，也會讓那細胞逐一死去，她無奈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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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真的嗎？」

最終，她還是按捺不住氾濫的好奇心，一日任務完畢之後，她偷到個空檔和志乃單獨相處，貌似不經意提出這問題

他們還是無所不談的『好朋友』，她身邊有不少追求者，有的是瞧她是未來日向家的繼承人而巴上她，有的是瞧她的貌美，但更多的，是喜愛她溫柔恬靜的性子。

可，這麼多年過去，她從未與人正式交往。

反觀志乃身邊，他也有許多的追求者，充滿神秘感的人物，總是讓春心蕩漾的少女們充滿幻想，他的情書一直以來似乎收也收不完，從年紀小他五歲大到他五歲的，似乎都對他虎視眈眈。

可，這麼多年過去，他從未與人正式交往。

「有這種流言，我居然不知道，看來我收集情報的功力退步了」他推了推墨鏡，回她一句

見他嘴角隱約有著笑意，雛田微微噘起嘴

「志乃，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他仍不願正面回應，只是用著悅耳帶笑的聲音，輕聲反問「妳想看嗎？雛田？」

“當然想看，想看極了”

井野未提起之前，自己想看他雙眼的念頭還沒這麼強烈，可聽完井野的話之後，那念頭就像生根似的，日日夜夜擾的她心煩

「可是…如果是真的，那…」

他又重複了問句「妳想看嗎？雛田？」

他唇畔笑意更明顯了，頰邊的小酒窩隱約露出，她癡迷的盯緊著那個小小的可愛凹陷

她很喜歡他的笑，他也知道，所以鮮少露出任何表情的臉皮，只有私底下與她相處時，才會流露出讓人渾身酥麻、媲美暖春的笑意

「唉，想極了」她終於乖乖承認

他又看了她好一會兒，斂起了笑，伸手取下一直掛在鼻梁，遮住他眸子的墨鏡

「志、志乃的眼睛…好…好漂亮…」見她下巴幾乎快掉下來，連很久沒出現的結巴又復發，這讓他略帶好笑的輕敲她的額

「看夠了嗎？」見她連眼睛都捨不得眨，晶瑩剔透的大眼幾乎發直，這下讓他連眼睛底都染上笑意

「再等等…」

該怎麼形容他的眼睛呢，雛田發現她找不出適當的話語，他的眸色是介於淺黑與深銀之間，彷彿暴風雨來襲前的天空，宛如上好的寶石，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深深的雙眼皮，讓他的雙眼顯得更加深邃。

他戴著墨鏡時的笑，已經讓她很難招架；現下脫下墨鏡，他的眼睛彎成一個閃亮的弧度，像勾月一樣，滿溢著讓人為之瘋狂的暖暖春意，配上他上揚的唇與頰邊的小小酒窩

「春…」不自覺將晃過腦裡的第一個念頭順口就說了出來

「什麼？」他的眼神露出疑惑

「沒，志乃讓我想到春天」

「嗯？」很奇怪的形容，不過他勉強接受；見他又要將墨鏡給戴回去，她搶先一步攔下，搶先問道

「欸，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志乃」

「妳是說，關於眼睛只能給妻子看這件事情嗎？」

她點頭，他低下頭，將墨鏡收在口袋裡，半晌，他吐出兩個字

「真的」

見她瞬間漲紅了臉，伸出指頭「那…那…我…我們…你…」

「我想，也該是時候了」他眨了下眼，平日正經八百的他，現在眸中有著一點點調皮，跟一絲絲緊張與期待

「我喜歡妳，雛田，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