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不相信命運、緣分、感覺﹐基本上是個實證派的固執者﹐也沒當過一天賭徒﹐連1+1=2這種算數都沒有賭過﹐至少要自己有99%把握才敢寫答案。但是最近有些事情﹐關乎命運、緣分、感覺﹐讓我甚感奇妙。
昨天和大寶騎車去內湖閒晃﹐下午四點多﹐經過一棟美輪美奐的大樓﹐大寶說那個就是頂頂有名的三立電視台大樓喔﹐然後最近上演的[愛情魔法師]其中一個場景在附近的大潤發。大寶指著電視台外面瘋狂的小妹妹們說﹐那些人都在堵5566。
我說我才不要那麼辛苦在外頭堵5566﹐總有一天﹐我自己光明正大給他走進去三立電視台。
不久之後停在路邊吃東西﹐出版社打電話來﹐說三立要找我去上某個節目﹐那一瞬間﹐我只感覺頭皮發麻﹐背脊一陣涼意﹐挖靠﹐這不會太扯了吧﹐我剛才第一次經過那裡耶……。
以前大學聯考那一年無聊至極﹐看了看當時流行的羅曼史小說﹐覺得自己可以寫﹐聊以打發孤寂青春﹐沒有想到就出了書。那是19歲﹐第一次出書。然後因為這件事情後來在學校被發現﹐就被小龜弄進社團﹐弄了社刊﹐一路都是糊裡糊塗的﹐沒什麼企圖心﹐也從不曾以為自己是文學青年﹐因為一個獎都沒有得過。我一直認為我會像以前一樣﹐安分唸完4年﹐安分考上律師司法官﹐然後不安分地功成名就、叱吒風雲。
身邊的人看待我的寫作﹐比我自己看待我自己的寫作都要偉大許多。那時心裡其實在想﹐ㄏㄡ﹐不要把我看得那麼斯文、不要把我踢到那麼沒用又多愁善感的地方去﹐我是想上戰場去打官司的﹐有一天就知道老娘我沒那麼虛弱﹐我很猛﹐寫作也不過就是﹐[聊以打發孤寂青春]。不寫作寫日記也可以﹐寫作不過就是發表日記﹐到現在還是差不多這個樣子。
那時候吳淡如剛開始大紅﹐她是台大法律系畢業的。因為這樣類似的背景﹐就有不少人鼓勵或者調侃我以後就像她一樣﹐走一樣的路作一樣的事情。如果是我同學說的﹐我就會生氣地想﹐不要以為這樣煽動我以後國考你們就少一個對手。而且﹐人家是什麼我是什麼﹐想都不敢想﹐不能相提並論。
畢業之後經歷了一連串意外﹐失業日子比安分工作的時間還要長。日子無聊挫敗到極點﹐一個星期有5天都在逛誠品﹐有一天逛著逛著拿起一本書﹐覺得寫得很爛﹐自己寫得比它好﹐這個念頭一出現﹐就開始計算字數﹐洋洋灑灑寫了幾萬個字寄去出版社﹐中﹐從此延長失業時間﹐因為以為寫作可以活下去。
但是﹐對支票望穿秋水的日子實在太難過了。我又在幻想﹐如果有一天可以得到一個不用打卡只交字數的工作該有多好……。幻想了幾年﹐在一個意外之下得到了﹐到現在都還覺得是作夢。
而且最近要上的那個節目﹐還真的是吳淡如的……OH﹐MY GOD﹗﹗
人生﹐有的時候真的精算不來﹐這一切沒有規劃的路﹐其實是人生某些不可抗拒的悲劇所造成。青春期的自閉﹐年少時的叛逆﹐收拾年少叛逆殘局﹐以及無法融入團體﹐面對社會的性格﹐終於把命運推到這裡來。
當然年少叛逆的殘局也可能收拾不了﹐一路兵敗如山倒下去。那一年﹐我漂在天空裡﹐屏住呼吸﹐閉上眼睛﹐想著﹐就蒸發吧﹐就這麼蒸發吧……。
那個時候﹐突然出現一雙手﹐抓住了風箏線的另一頭﹐把我拉下來了。他的性格如山﹐內心似水﹐坦然堅實大器……。
(他的出現讓我有一個很深的感慨﹐那就是﹐唯有心靈能量充足的人﹐才承受得起真理和美﹐否則﹐終將被它們所吞噬。)
他說﹐放掉手中對1+1=2都不確定的那種不安吧﹐忘記人潮洶湧裡的訕笑、以及必須屈身的卑微﹐因為高傲的理想只能用最屈辱的方式前進。
前兩天大寶說他的機車車頭裡有一隻蜘蛛﹐要拿香菸去薰出來。我聽了大怒﹐怎麼可能嘛﹗他不是看錯了就是亂講。
大寶一臉無辜﹐悶悶地。
結果隔天騎車在路上﹐我還真的看見一隻巴掌大的蜘蛛﹐從他的機車車頭鑽出來﹐又爬進去﹐傻眼。
不得不相信﹐世界是奇妙的。為什麼偶爾我們也必須相信一下緣分、感覺、或是命運﹖可能因為在那個地方﹐才能把我們自身和理想裁切到最適切的距離。
這是我最近從生活發現的奇妙之處﹐法律邏輯演繹或實證﹐都覺察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