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女在香港過境給我買了盒巧克力，她說先試吃過，「不錯吃。」

「不錯吃」，這美食節目的流行語成了「當然」，蠻多人習慣這麼說；聽得懂、也不排斥，但自己就是沒辦法自然地說它；沒辦法，「頭殼硬硬」。外甥女不知我嗜巧克力的因子已逐漸退化，退化到只餘舌根的一點味覺。

冰箱裡有盒才吃了一片的巧克力，是三月，去年三月那班寫作班的一位學生送的。說是記性差了，偏偏這事記得清楚，那天除了巧克力還有一罐咖啡。我也是嗜咖啡一族，可就沒喝過那牌子－－沒加奶精、沒加糖的苦咖啡。一口甜膩膩的巧克力加一口苦到心頭的咖啡，叫我混身雞皮疙瘩。我愛吃巧克力，但不愛吃甜甜、薄薄、沒有厚度的這種。

喜歡有點厚度的，苦苦的純巧克力 / 灑上苦巧克力粉的球狀巧克力，在齒頰、舌間遊走，慢慢溶解……，有時不經意，帶甜含苦的液體流竄搔擾咽頭，嗆得我欲咳不得，口中未溶的「兇手」是囫圇吞了處决也不是、吐出棄了它也不是；自找的苦吃，只得靜心、順氣安撫免得心也噪動起來……

好長的一段時日了，特別時節的巧克力已吸引不了我注意，不外裹著閃亮金鉑紙、伴隨一顆兩顆心、一隻泰迪熊或是KITTY和她的丹尼爾、一束紅玫瑰，還有什麼？一張心形卡片寫著天長地久的你情我願。然而對世俗過於漠然如我也不好，太麻木了、絕了感動，做世間人不太無趣？

反正巧克力也不是設計給我這年紀的人吃的，甜的好、苦的好又何須由我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