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1-25 01:35:24棲雲

焰火般鄉愁

想念小鎮時我總一併想起她,當焰火撲上臉龐,髮梢幾朵白雲流淌而過,山嶺總是兀立稀稀疏疏的相思樹,欲墜未落,彷如女子忘了取下的梳子。纏作髮髻。

天之湛藍,彷若遙不可及的夢之基底。或說鄉愁。

想起苑裡總一併想起火炎山,那石頭河。當我徒步其上,努力支持自己歪斜的身子踏住每個卵石,依稀能感覺,她在向我呼喊生命。

那裡的ㄧ切既緊實卻又容易鬆動,所以說話都得輕聲細語。彷彿若驚擾了她,忘了取下梳子的女子,就會甦醒,拾起那被遺忘為髮髻的梳子,讓髮垂瀑,以流石之姿發聲-妳來了呀。

我終於來了,搖晃晃手腳攀爬,走到再也上不去的山壁。她的髮髻懸在天際,化作一葉葉相思,每只相思,都是熟睡的眉型。

生活在此三年,真正走上石頭河的生命,也只有三度行旅。每回行旅,總是把全部氣力用在上山,下山,靠的全是意志力。每場雨後我總期待自己鼓起勇氣再走向她,因為我知道她的生命已經又有另番面貌。徹徹底底不同以往的。而我走向她的三回行旅,也恰巧是三度劇烈轉變向我侵襲的時刻。

當我行旅在生活常經過的山嶺間,喘吁每道舉步,涔涔汗水滴上卵石;也許還沒來得及看清汗漬就已被日光蒸發,在空氣中升降來去,末了再化作乾涸之境的山泉水。

手心掬起的山水,如此清清澈澈,怎能想見她將每場滂薄雨勢,嚎啕作鋪蓋中苗六線道路的土石流?

劇烈的擺盪,她在哭泣。哭泣過後,晴朗的藍天白雲會讓妳輕易忘了曾經的潰堤。除非,妳發現那原本高可觸及雲端的梳子,怎麼突然落在足間,而且,已被時空埋沒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