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1-15 21:52:11棲雲

遲來的道別

  小四那年,我留了及臀的長髮,喜歡班上那擁有獨特單名的男生。

  小女生和小男生的純純情意,在周圍同儕的渲染傳言之下,當事人還沒來得清楚真正的心思,就已羞得不敢和對方說話。

  小五,分了班,那單名的小男生不再和我同班,偶爾走廊遇見,我總將頭低低望地或與身旁的人說話,裝作沒看見欲言又止的他。

  我和他,若有似無的戀情,就這樣暫時休了眠。

  國小的最後一年,我還是堅持保留髮的長度,心中難免惦念著他的消息。後來,聽說他休學一陣子,再後來,同學匆忙跑來找我,說他現在正在輔導室,想在出國唸書前見我一面。

  廊道上認識與不認識的同學嘻笑玩鬧著,我的心思則一片混亂;想見他,但身旁的人起鬨我和他之間無可厚非的戀情,那樣的鼓譟,讓我惶恐卻步,不知道見了他之後將會被同學說成什麼樣。

  夾在幾堂無法專心的課程間的下課時間,我瑟縮在教室內,遲遲不敢走出門,同學趕來通風報信:他還在輔導室等妳,妳去不去,去不去?

  小女生的心,開始慌張。他為什麼要見我?為什麼要出國唸書?以後還能再見得到他嗎?

  小學生下午的最後一堂課結束時,同學又去打探,告訴我他已經離開輔導室了。我的心,突然開始糾結與責難不已。

  多年以後,我們都長大了,也曾擁有過幾段戀情。他再也沒有在我的生命中發出聲息,只是那年,沒有勇敢向他問完的問題,和瑟縮在教室內的我和枯坐在輔導室的他這一幕,成了之後這幾年子夜眠夢中乍臨的映像,再次鞭笞彼時猶豫無能果決的自己。

  這麼多年了,我總在夢醒之後,對著天光呆楞許久,不知為何心中竟漫湧著歉疚之意。多年之後我也才能明白原因,其實當年的他,只是想要一個好好的道別不是麼。

  然而太慢醒悟的我,也只能在多年後的夢迴裡,向他一次次賠就遲來的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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