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日的疲勞過度加睡眠不足﹐我發現自己越來越像一具行尸走肉了﹐很好。

傍晚搖晃回家﹐氣溫驟升﹐炎熱中帶潮濕﹐叫人很是厭煩。我挑了一條平常不走的路去地鐵站。在接近地鐵站入口的地方看到一個擺攤賣水晶原石的黑人。我沒有駐足﹐只是在與其擦身的時候瞟了一眼。有透明的﹐金黃色的﹐和淡紫色的﹐呈不規則形狀的水晶﹐在太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我想﹐那是美的開始。

這幾天的車來得異常緩慢。我埋頭在月臺邊緣來回行走﹐期待列車的轟鳴。終於﹐一列異常擁擠的地鐵緩緩靠站停下﹐人群往車門涌去。好不容易擠上車﹐我在車門邊上站定﹐開始環顧週圍的人群。突然﹐我發現在我面前不到30公分的地方有一張近乎完美的臉龐。我無法形容她的五官。因為任何的形容詞都無法精確捕捉她的美。她是上帝最驕傲的作品。

列車再次靠站﹐有人上有人下﹐車內乘客的站立位置發生了變化。而她﹐就往我身邊靠近了一步﹐把我們之間的距離縮短到15公分。這次我不敢盯著她看﹐只是目不轉睛的注視著車門玻璃照映出的她的臉孔。美麗就是有這樣的震懾力。

我開始認真考慮﹐我是否該放棄在原定目的地下車的打算﹐這樣一路跟著她。突然想起 Thomas Mann 筆下的 Aschenbach﹐在威尼斯遇上他心目中的美神﹐而後放棄所有的行程﹐一路追隨﹐直到死亡。這是一個悲慘的喜劇。悲的是Aschenbach的黯然凋謝的生命﹐喜的是美的力量再次得到證實。

最終﹐我還是在原定地點下了車。走在路上的時候我告訴自己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因為﹐我遇上了在凡間游蕩的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