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7-23 08:12:52小北

三人行

時間﹐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因為你永遠無法與之抗衡。它像一個高明的賊﹐總能偷偷地從你心裡掏去一些什麼東西。而當你終於發現心被掏空時﹐卻再也想不起﹐它曾經裝過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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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第一次看到仁﹐是在十年前的夏天﹐新生開學的第一天。籃球場上的仁比課室裡的他顯眼的多﹐所以注意到他的﹐不僅僅是菲而已。南部炎夏的驕陽﹐飛速跳躍的籃球﹐和揮汗如雨的仁﹐是這所學校帶給菲的第一個驚喜。

鈴響回到課室﹐菲驚訝的發現她竟然和仁同班﹐而且兩個座位相差並不遠﹐這著實讓菲暗自竊喜。

仁的成勣並不優秀﹐還是老師眼中的邊緣學生﹐但這並無法阻止仁成為女生爭相追捧的對象。暗戀的鬧劇開幕又謝幕﹐而菲卻一直是觀眾。對於仁的特殊感覺﹐菲只是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羽分享。羽和菲不同﹐她敢想敢為﹐是世人眼中標準的潑辣女生。羽也和菲同校﹐但不同班。在接下來整整三年的時間裡﹐三個人像三條不交叉的平行線﹐各自忙碌﹐各自孤獨。

轉機的出現﹐是在畢業的那年暑假。羽依舊傲氣非凡﹐在一次同學聚會上﹐她大聲的詢問仁﹐“我有什麼不好﹖如果沒有﹐我為什麼不能做你的女朋友﹖” 羽的大膽表白讓平時有些壞的仁當場愣在一邊﹐半推半就的成了羽的男朋友。

接下來的暑假﹐成了三人的狂歡節。喜愛運動的仁會常常邀羽一起去爬山﹐而羽每次都會拉上菲同去。於是三人行成了名山一道亮麗的風景線。他們會在早上七點鐘來到山腳下﹐然後一邊開著玩笑一邊往上爬。別人只需要兩個小時就能爬上山頂﹐而他們卻總是要爬到烈日當空。於是他們常在山頂的小吃店吃貴死人的午餐\﹐一邊吃一邊咒老闆掉下懸崖。

一次下山的時候﹐三人探險心理作祟﹐避開了遊人眾多的大道﹐選擇了人煙罕至的山間小路。小路被雜草掩蓋\﹐三人沿著纜車線小心翼翼的走著﹐還時不時的經過沒有墓碑﹐或已經看不清墓碑的土墳。在下一個陡坡時﹐仁在扶羽站穩後﹐把手伸給了菲。仁的手很大﹐很暖﹐還有些濕﹐這是他們認識三年來的第一次肢體接觸。

下到山腳時﹐三人合影留念。照片中﹐是三張燦爛的笑臉﹐三段飛揚的青春﹐和三人腦中永恆的回憶。

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轉眼又是開學的日子。老天似乎特別眷顧這三人﹐他們依舊同校。還和過去一樣﹐仁和菲同班﹐同桌。而羽則在另一個系。由於到了新環境﹐仁和菲的老友關係顯得更加密切﹐仁總是親切的稱呼菲為“兄弟”。菲也對仁特別照顧﹐自願負責每天下課叫仁“起床”﹐考試時也會刻意的將試卷往仁的方向推。

不上課的時候﹐三人還和以前一樣﹐結伴出游﹐吃飯﹐逛街﹐唱KTV。菲總是跟在仁和羽的身後﹐儘量使自己的存在不對兩個熱戀中的情人造成困擾。

又是一個酷熱的午後﹐三人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在過一條馬路的時候﹐仁忽然一把拉住正低頭前進的菲﹐菲回過神來﹐一輛高速行駛的車在三人面前掠過﹐三人一臉冷汗。菲沒有道謝﹐因為仁的動作自然的讓菲忘了道謝。

炎熱過後是甘雨﹐三人卻只有一把傘。於是仁在中間撐著傘﹐小心翼翼的儘量不讓身邊的羽和菲被雨淋濕。為了減少空間的佔用﹐仁用空出來的左手摟住了身邊的羽﹔菲把左手搭在了仁的肩膀上﹐卻任由右手被雨點侵略。

大學畢業後﹐菲離開了那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離開了早已成為她生活一部份的羽和仁﹐去了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三年後﹐她收到羽的來信﹐信中說她已經跟仁分手。菲心底震驚。不久之後﹐菲在網路上重遇仁。菲說﹕“兄弟﹐最近好嗎﹖”仁說﹕“兄弟﹐嫁給我吧......”

菲沒有回應﹐腦海裡呈現的只是南部炎夏的驕陽﹐飛速跳躍的籃球﹐揮汗如雨的仁﹐下山時伸給她的寬厚手掌﹐照片裡三張燦爛的笑臉﹐下課時惺忪的睡眼...... 只是仁的臉孔已經越來越模糊。青春隨時光遠離﹐傘下的三人﹐漸行漸遠﹐並且在不知何時﹐消失在了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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