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咪與魚

貓咪年幼時,參加一個馬戲團訓練班
在那裡頭,
貓咪發現了一條魚,
那條魚在水裡頭興高采烈的翻躍著,
貓咪心裡頭一震,
好久沒看過這麼快樂的動物了,
魚的出現提醒了貓咪心裡遺忘很久的那段快樂日子.

更奇怪的是,
貓咪在馬戲團訓練班裡頭盡可能的保持低調,
可是,魚居然知道貓咪的存在,
於是,貓咪記得了這條魚.
也常常注意魚的表現,
因為貓咪跟魚都喜歡生物這一門課,
於是他們很快就變成了朋友,
(其實,那是因為魚主動把貓咪當成朋友的緣故,
讓貓咪受寵若驚:為什麼把我當朋友呢?)

可是,這條魚其實是條悲傷的魚,
他喜歡的那隻漂亮的魚已經去了遠方,
在貓咪認識魚之後,
魚常露出傷心的表情,
這時候,魚就會翻跳到岸上,
張開口一開一閉地掙扎呼吸著.

每當魚翻跳到岸上時,
貓咪就好心地在旁邊默默地陪著魚
用爪子撈一些水覆蓋在魚的身上
魚悲傷的時候,是回不了水裡頭的
所以貓咪也只能靜靜地在魚身旁看守著他
免得魚死掉了

有一日貓咪無聊時
玩著一把鋒利的刀
貓咪用自己的前掌輕撫刀鋒
想像當刀劃傷皮膚時
那隱然的痛苦

突然 貓咪明白了魚
狀似快樂的魚
在大家沒察覺的時候
是會讓刀鋒劃過自己亮麗的魚鱗
讓宛如紅色玫瑰的鮮血滲出皮膚
來獻祭自己愛情的

因為了解
貓咪對魚有了更深的同情
也格外關心起魚來

對於貓咪的發現
魚帶著一絲驕傲
牠分享著各種獻祭愛情的方式讓貓咪知道
貓咪也不吝於花時間與同情給魚
但是 到最後
沉重的擔心已經使貓咪再也笑不出來
貓咪無心練習各種特技
因為牠不知道魚什麼時候
會因這些炫麗的自虐方式而真的死亡
貓咪甚至在選拔會上出了錯
失去了上台表現的機會

貓咪知道這樣子下去不行
於是牠向訓練班團長請了長假
暫時切斷了與魚的牽繫

幾個月之後
貓咪和魚都離開了馬戲團訓練班
各自進入不同的馬戲團
偶爾 他們還會見見面
給彼此加油

但是
也許自虐是魚贏得關心的方式
牠無法放棄 依然如故

貓咪總是安靜地在水邊陪著魚
看顧著魚
擔心魚真的玩死自己

一次又一次
貓終於了解到
魚無法脫離悲傷的真正原因
魚必須透過同情的眼光才能看到自己
才能感到自己被愛

後來好幾年
魚愛上了陽光
可是,陽光普照大地 無法只給一個人愛
魚是這樣地想要獨占光
他不斷地跳到岸上
不斷因猛烈地撞擊而受傷
每當受傷的時候
貓咪就陪著魚
延續著多年的習慣

一直到後來貓咪跟獅子在一起
雖然獅子不喜歡貓咪跟水中的生物做朋友
貓咪也沒改掉陪伴魚的習慣
只是,貓咪較少出現而已.

有一天,魚跟貓咪說:
自從你跟獅子在一起後
就很少來陪我們這些朋友了
雖然如此
只要你幸福
即使你不在我們身旁
我們也還是祝福著你

貓咪很難過
他並不想失去朋友
可是,他也不想失去獅子

後來，獅子丟下了貓咪
去了遠方

貓咪被獅子從背上摔下來後
像被刮掉一層毛皮
即便是和煦的春陽照拂 柔和的微風吹過
貓咪都覺得像被銳利的刀劃過
疼痛地爬不起來

某日
魚哭喪著臉對貓咪說:
你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關心我了!

貓咪低頭默默不語
貓咪也想關心魚
但是 貓咪的身體碰不得任何東西
只能保持距離傾聽魚訴苦
有時候
貓咪忍著痛
連回應的力量都沒有

貓咪只能把自己縮得小小的
躲在角落裡
一日復一日
一年又一年
當所有的朋友都認為貓咪的傷應該好了
催促著貓咪再度出場表演
只有魚了解地對貓咪說:
"我知道,你也走的很辛苦."

貓咪抬起頭 感激地看著魚:
"謝謝你明白我的痛,
請原諒我不能再陪你走下去."

貓咪的傷口
後來在山羊與小蝦米的詳細照顧下
慢慢地好轉

陪伴魚走過悲傷的
是其他的朋友

貓咪與魚的距離很遠
像空氣與水般的隔絕
牠們不再碰面了
取而代之的
是用心裡的永恆思念來祝福對方過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