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某夜】

她在路上張望著，看起來比從前開朗。

我走近，問道：「生意好嗎？」

她很驚奇見到我，整個人呆著。然後，好奇我穿著的行政套裝，回問道：「您有這麼冷嗎？」抬起頭時，眼睛漂亮。

「嗯？」可是我的國語太爛，一時搞不清楚她說什麼。「給我三個，五元嗎？」指指地上的蟑螂藥。

她小心地用塑膠袋包好，遞給我。

「請您吃糖。」我掏出預先準備的不二家捧捧糖告訴她。

「謝謝。」她比初次見面時開朗地應道，像往日一樣隨即盯住手裡的糖果。

「不用謝。」我笑。孩子們是讓大人疼的，每個孩子在童年時都該得到足夠的保護和關懷。

【八月某夜】

她是在拱北街頭一個獨自賣蟑螂藥的國小女生，個子略高，很瘦。常常低著頭，面無表情地看著地下。

初次問她：「您在賣什麼？」

她連抬頭都沒，用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說：「蟑螂藥。」

「怎賣？多少錢？」我溫和地問，唯恐語調粗魯嚇到弱小的她。

「五塊錢。」她仍低著頭，未收下錢，便彎下腰把藥放在塑膠袋裡。

「可以買一個嗎？」原來五元能買三個，但錢包只有三元人民幣，而且我根本不殺生，買來的蟑螂藥後來都會送給其他賣殺蟲的小販。

她想了想，很小聲地說好。

「這拿著。」我給回她兩個蟑螂藥說。

「這也拿著。」然後給她塑膠袋，這是環保，也是策略。

「這個也拿著。」她沉默地一一接著時，我把手中的喜羊羊棉花糖遞過去說。

但是，她竟別過臉小聲地說：「不要。」語氣流露出倔強和高度的自尊心。

這時，空氣就在成年人和小孩之間凝結了。我的心頭忽然浮上一種疼痛的感覺。

敏感的她感受到這大人的尷尬，才看了那塊糖果一眼，迅速握在手中。

「拿住。」我這才鬆了一口氣。那陣子我開始在拱北派麵包給行乞者，看到她年紀這麼小，每天下午和晚上都得幫家人在路上幹活，旁邊又沒父母。不知怎麼鼓勵她，唯有幫她買東西和給她糖果。

當晚，她一直低頭盯住那塊糖，立體的喜羊羊有張微笑的臉。

【結語】

在法鼓山上，朋友以身教向我示範了忍辱，溫柔與慈悲。在俗世裡，這些特質可被形容為愛。所以，現在我漸漸有了愛人的能力。看到小女孩的改變，便是名利色慾所不能交換的豐足。

2010/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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