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海邊聽一場音樂會。

小媎相當在意這場音樂會，打從我們收到邀請卡後，她便煩心起那天的穿著。是黑色細肩小禮服好呢？還是穿上最近剛買的牛仔褲再搭上她珍愛不已的希臘涼鞋，好呢？這個二選一的家庭作業我也深深地牽涉其中。

「男朋友，畢竟我們是要去海邊吧？！」

「嗯，邀請卡上確實這麼說的。」我點點頭。

「所以我最好穿上牛仔褲加涼鞋。」小媎試著做最後的確認。

「嗯，相當高明噢。」給她打氣。

「可是它是音樂會耶。」

就這樣，我們一次又一次地重新來過。最後是地域考量壓倒了淑女選項。

慶幸這張邀請卡只是一個星期前收到的，萬一它是一個月前寄來的話，或是一年前寄來的話...

「沒問題吧？！男朋友。」即使坐在會場了，小媎仍不放心地問我。

「應該沒問題，妳看也是有很多女孩子穿了牛仔褲前來，不過她們的腳上並沒有像妳一樣性感的涼鞋。」

「畢竟是海邊嘛。」小媎鬆了口氣。

「對啊，畢竟是海邊嘛。」

燈光閃爍幾下後，音樂會正式開始。聲音被人們謹慎地收藏起來。海浪在不遠處輕輕拍打著堤防。我們傾耳以待，但沒有任何聲音靠近。只有一波波的浪潮聲。我所能聽到的。

正納悶時，舞台中央猛然一團光亮，歌者不知何時己走上舞台。她微張唇口，向我們傳達她的情感、或之類的信息。那情感像雪一樣積曬結晶後的鹽顆粒，風暴似地朝舞台下聽眾的心靈深處散落，於是毫不例外地人們體內的水氣變成露水，沾附在臉上。聲音仍被人們仔細而不近人情地收裹。只有海浪持續像背景音樂反覆地播放。

小媎緊握住我的手。發抖地搖晃著。

「那是什麼？」散場後，小媎失神地問。我無言以對。那樣撞擊人心的歌聲，我也是第一次見識。

「男朋友，你有聽到她的歌聲嗎？」

「有啊。」

「不是，我是在問你聽到她的聲音了嗎？除了海浪聲以外，你有聽見任何聲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