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當我自己用著有趣(interesting)來形容某件事時
其實那不僅是表面上的有趣的涵義而已
還帶有一些抬面下我覺得..覺得..不可思議、不以為然、不予置評的味道在裡頭

這是我大表弟的婚禮
那個小時後常把鼻涕掛在臉上的表弟
那個他家人眼中不愛唸書、又曾在課堂上公然和老師頂撞的表弟
那個曾在我家住了幾個月、卻無法適應我父親自以為得意的企業化經營教育而馬上落跑的表弟要結婚了
他家人加上我爸媽(因為我爸是他舅舅，因為舅舅在傳統婚禮儀式上似乎扮演一種重要的角色，至於這個角色是什麼，我並不是很清楚)欣喜的心情可想而知
總覺得小時候這位讓人擔心的小毛頭
今天卻是第一位超越他姐姐們、做了一件了慰他父母養育之恩的重要大事，且是老人家們覺得最對的一件事(這些姐姐們練書或工作，在怎樣也比不過結婚這件事)

我本來期待是一場溫馨的家族喜宴
但好像不是這樣
這已經超乎我的想像，我坐在那喜宴裡頭
早已感受不到這家族的聯繫的力量
認識的台南姑姑們，因為年紀大，選擇坐到離大喇叭遠遠地位子
認識的台南大伯二伯與他的家人們，因為家產分配的關係，父親是不願意與他們有任何的交集(我只覺得這很sad)
而這些不認識的人
父親的舊同事、子女們
因為我們家三個小孩似乎不善交際，選擇與父母親鄰桌的位子坐下
(其實我自己好像討厭當一個陪笑的人，每次介紹就開始問你在哪裡工作，哪裡畢業，所以選個不一樣的桌子，落的輕鬆，哪知妹妹弟弟也跟進)

我後悔相機還沒買
驚訝一是好久沒看見的歌舞團表演又重現江湖
霓虹閃爍的舞台，好像在辦台客party
只是這次伴舞的是上了年紀的媽媽們
看了我覺得心酸
想說這個母親節，有人來辦喜宴，以表孝順母親之意
但卻有媽媽們要在台上穿著華麗的舞衣在台上扭來扭去
加上那個舞團的團長似乎客氣到直說謝謝新郎給她們這次表演的機會
聽了我很火...我哩列....
當權位比倫理更被重視時
好像這樣表演的機會是施捨的
這霸氣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驚訝二是這婚宴像極了一場造勢晚會
謝先生在民調後第一次下鄉
媒體記者們努力地跟拍他的行程
重量級的主婚人其實跟這對新人即將展開的婚姻旅程會怎樣走一點也不相干
民意代表們也愛來博感情
蔡煌X先生具性暗示的結婚致詞讓我聽了很想罵人，也讓場子有點冷
而且每個上台的政治人物最喜歡問大家:你拱對 阿 不對 阿?(閩南語)
我心想，這祝福新人或早生貴子之類的話跟問大家意見有啥相關阿?
看見姑姑及姑丈牽手站在台上謝謝大家蒞背後的磨合與辛酸
面子...面子...面子到了，裡子也到了嗎?

驚訝三我爸這大頭症似乎發作了
喜宴即將結束
他跟著他同事開始敬酒
連我們這桌也不放過
這感覺怪怪的，我心想:他該不會是沒看見他自己生的三個小孩吧?
記得表姊一次握了我的手，說:你好!我直笑著，不知怎樣回應!
多了一份生疏的感覺
回家路上，我弟說:我覺得姐姐的笑容已經僵硬許多
連聲音撒啞了，還要硬說這是她應該做的事
我在想:人活著，道底怎樣是自己?活著時能真實地感受到自己嗎?還是為了因應別人的需要而活出那一個自己?

喜宴結束
我們走回姑姑住處
在巷子裡和小表弟、表姊閒話家常
姑丈、姑姑趁著下一個儀式的空檔也進來聊聊
姑丈問著:小表弟在妳們家住時，妳們兩位姐姐有無好好教他阿?
哎呀，那時已經上大學囉，倒是弟弟和小表弟倆人應該較常混在一起叭
姑丈說:是互相掩護囉!
大家笑了...這笑聲將我帶回那個26年前仲夏的夜晚
母親即將臨盆，小弟要出來了
父親委託變電所的司機，載著我和妹妹，疼痛難耐的母親
先將我和妹妹安頓好在姑姑家
然後飛奔至醫院

我和妹妹在姑姑家一連住了好幾晚
我穿著和表姊們一樣的背心睡衣
每天傍晚洗好澡後在電風扇前玩說話遊戲
張著口，任憑風扇吹出的風將我們的聲音弄得歪七扭八
然後，學著表姊們一起叫姑丈吃飯
全家才開動用餐

從此，每逢暑假我和妹妹就會到姑姑家玩
有時會因為太想家，晚上偷爬起來哭
安撫之後，又乖乖回去睡覺
直到隔天這回家的事，好像又忘記了

數年之後
這些同輩的表姐、表弟們長大
有些回憶、也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