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6-02 23:37:20非馬
从网络看新诗的困境与前景
-- 在第十屆國際華文詩人筆會上的發言
几年前我受一位美国诗友的鼓动,创建了《非马艺术世界》网站,展出我的中英文
诗选、诗评摘要与选录、每月双语一诗、散文选以及我的绘画雕塑作品等,后来又加上了诗朗诵,是一位从未见面、来自武汉的旅美女诗人为我朗诵录制的。几年来进入这个网站浏览的人数已将近十万。除这个网站外,我还在《诗生活》,《文心社》,台湾的《PCHOME个人新闻台》 以及《新诗代》等文学网站设立了个人专辑或专栏。特别是《新诗代》的〈非马诗歌世界〉专栏,不但分门别类把我的各种诗选,包括双语诗选、译诗选等搬上了网,连台湾高雄师大中文系一位研究生撰写的一篇厚达三百多页的硕士论文「非马及其现代诗研究」都一字不漏地照搬了上去。通过这些网站以及许多其它网站为我设立的诗库,各地读者很容易便能接触到我的作品。而网络也成了我与世界各地的诗人学者以及读者之间一个便捷的交流管道。这在以前是无法想像的。我最近还接到一位年轻诗人的电邮,说在国内很难买到我的诗集,如果不是因为有网络的存在,他能读到的,可能仍只是我那几首诸如<醉汉><鸟笼>的诗。一个叫《华南群虎论坛》的主持人最近在访问我时也说:「你在网络中回到当代年轻诗人们身边是当代诗歌和诗人们的一大喜事。」
随著网络的兴起,越来越多的人,尤其是年轻人,纷纷从纸面移上了网络,诗歌网
站、诗歌论坛、电子诗刊以及各种专辑如雨后春笋般出现,网站与网站之间的连接更使身处天涯海角的诗人与读者都成了早晚见面的比邻,而论坛更成了展示作品及互相评论彼此激励的平台。这几年诗坛的变化是很明显的,而许多年轻诗人似乎也已逐渐看清了自己脚下的道路,不再一窝蜂地去赶热闹,步履也因此显得踏实稳健得多。他们人数之多以及对诗的热情,都告诉我中国现代诗并没有像许多人所担心的那样陷入了低潮或困境。如果有所谓困境的话,那是由于前一段时期许多报刊大量刊载试验性作品所造成的。那些远离现实、极度个人化、晦涩得令人不知所云的东西大大地败坏了读者的胃口,让他们一见到诗就产生了抗拒与厌恶的心理甚至生理反应,因而导致了诗被逐出报刊的版面,同广大的群众断了缘。另一方面,社会转型期所产生的心理真空,很容易被那些轻浮的、消遣的、色情的、不花脑筋的通俗读物所填补;在销路方面,严肃的文学作品特别是诗很难有能力去同那些畅销书竞争,以经济作为唯一指标的出版社因此不再出版诗集。这就更加速了恶性的循环。
在美国,近年来写诗的人似乎越来越多,各种诗活动也相当频繁热闹。虽然有些人
可能只是把写诗当成一种自我治疗,但我相信更多的人是为了调剂生活,让生活变得更多彩多姿,或作为一种精神上的追求与对生命的认知。《芝加哥论坛报》最近有一篇报导,说有越来越多的职业人士在业余写诗。不少大公司的高级主管认为写诗减轻了他们的生活压力,也使他们的思想变得更活泼敏锐,对他们所从事的工作有相当的助益。当中国的经济发展到某个程度,人们不愁衣食以后,必然也会从追求物质的热潮中回过头来,觅求心灵的满足与安宁,而走向诗。我因此相信,中国诗读者的回流是早晚的事。最近我在网络上发现浙江海宁县实验小学把我的一批儿童诗收入了他们一个叫《童声文学社》的网站,这是一个可喜的开端与前兆。
问题是,目前还有许多人没机会接触到网络。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社会是否有足
够的大众媒体,把新鲜可口的诗作提供给饥渴的大众?是否有眼光远大的编辑,能不受眼前利益的蒙蔽,不向通俗文化低头迎合,并有足够的魄力与胆量把诗重新搬上报纸副刊及大众刊物的版面?而出版界是否能不再把赚钱当成唯一的目标,不继续揣摩甚至误导读者的阅读口味,制造低俗的恶性循环?
我希望当初用不成熟的支离破碎的前卫诗先锋诗把读者吓跑了的刊物编辑们,现在
有责任协助诗人们用成熟美好的作品把读者招引回来,共同营造一个中国新诗的繁荣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