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天，他們一起。》





隨便沖個涼後，佑赫帶著濕漉漉的頭髮走進飯廳，準備做個簡單的早餐，卻驚訝的發現七炫早已起床，背著他坐在椅子上，悠閒地看著報紙。
「醒了？！」無意識的把心裡想的說出口，張佑赫百分之兩百被勤奮的安七炫嚇到了。
「咦，哥你醒了。」聽到聲音，七炫微偏頭往後一看，嘴裡還咬著半片吐司，「早安，快過來吃早點吧。」
「嗯。」走到他旁邊坐下，桌上有幾片烤的金黃的吐司，還有火腿、生菜、起司跟煎得漂亮的荷包蛋。他拿起兩片吐司，胡亂把每種配料都抓了一點放進去，大口咬下去。
「好吃嗎？」七炫笑瞇瞇的臉龐在眼前放大，倒了什麼在佑赫的杯子裡，「喝點咖啡好不好，我自己泡的喔。」一臉得意的表情帶著討好的意味。
佑赫看到他像個孩子一樣，表面裝作不在意，實際上卻是期待得到稱讚的模樣，原本想要出口調笑的話語硬生生的縮了回來，也不管咖啡溫度，拿起杯子就是大喝一口，朝七炫比個大拇指。

此時，冬日的暖陽從窗口射進來，七炫的笑臉在金黃的光線裡更顯燦爛與溫暖，那一瞬間，佑赫奇怪地發現：相同的陽光，卻已沒有早晨起床那般刺眼了。



整個早餐期間，佑赫都沒有說甚麼話，或許是昨天晚上玩得太過火，今天下巴不停傳來刺痛感。草草解決了吐司，佑赫離開餐桌向客廳走去，砰地一聲倒在沙發上，從緊皺的眉頭可以看出他現在不是很舒服。七炫見他這樣，隨即從櫃子裡拿出一個小盒子。

「哥，我幫你換藥吧。」
七炫跟著坐在沙發上，小心翼翼地將佑赫的頭捧起，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準備拆下紗布，動作輕柔的像是在對待脆弱的嬰兒。當紗布拆開時，他清楚看見了佑赫下顎那明顯的傷口，交織著藥水的痕跡，七炫心一緊，豆大的眼淚眼看就要掉下來。

「不許哭。」連眼睛都沒張開，佑赫從七炫逐漸變濃重的呼吸聲就知道那孩子又要哭鼻子了，「眼淚要是掉下來打到我的傷口，會發炎的……不准哭。」沒有什麼好哭的，七炫，佑赫哥很快就會復原的。
「……嗯，我沒有哭。」使勁吸了鼻子，七炫怒力把眼淚逼回去，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再添亂，「會痛的話要說一聲。」語畢，他按照復健師教他的方法，就著下巴的兩旁，輕輕地、有規律地按摩起來，見佑赫的眉頭逐漸舒展，七炫停手，拿起一旁藥水準備上藥。

「你知道剛剛新聞娛樂版的頭條是什麼嗎？」倒了點食鹽水在棉花棒上，準備清洗消毒。
佑赫沒說話，只是從喉嚨裡低吟了一聲表示他有聽見。
「『舞王張佑赫下顎治療進入最後階段，轟動回歸舞台！』大家都超期待你的COMEBACK耶！」七炫繼續往下說：「我也超期待的！佑赫哥的舞蹈一直都很棒呀，這次一定也會讓大家嚇一跳。哥，12月3號晚上我一定會守在電視機前面歡迎你的舞台的。」

塗上藥水、貼上紗布、膠帶，小心避開他的傷處，七炫修長的手指仔細的在佑赫的下巴忙碌著。像是怕佑赫會覺得無聊，他不停的說著話，柔和好聽的嗓音小小聲地漫步在空氣中，舒服的讓佑赫想睡覺……

「今天外面的天氣很好。」說著無關緊要的話，七炫的手指移到佑赫的太陽穴，輕輕幫他按摩，解除疲勞。
「嗯……」
「哥也覺得今天外面的天氣很好嗎？陽光很漂亮，感覺不會下雨呢。」
佑赫皺起眉頭，直覺告訴他安七炫的話中有話。
「我前兩天讀了一份報導，上面說人要適當地曬太陽，增加維生素D可以預防感冒等等的小病痛。」只見一個人越加眉飛色舞地說著，一個人的嘴角就越加抽動。「哥你那麼白，應該要多曬一點太陽的，還有你知道嗎……」

忽然，佑赫睜開眼睛，兇狠地瞪著他，咬牙切齒的說：「安、七、炫，說話說重點。我下巴很痛，不要逼我講無意義的話。」
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發音，某人的發飆在即，再遲鈍如七炫也知道再不乖一點絕對會遭殃。「哥……」眨眨美麗的大眼睛，他有技巧地示好著：「我們今天出去晃晃吧。」

「去哪裡？」
「哪裡都可以，好久沒跟你一起去逛街了。」偷偷吐了舌頭，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很努力想要搭配衣服呀，可是姊姊每次都嫌棄我。哥，幫我挑挑衣服吧，還有你COMEBACK也需要新衣服不是嗎？」
「……」佑赫抓住他的手，皮笑肉不笑說：「傳聞中下巴舊疾嚴重，病到快死掉的張佑赫，竟然在COMEBACK前夕被撞見，很快樂的在逛街？！」
「吼～戴上帽子跟墨鏡就認不出來了啦！」

「今天有排演，我等下要到公司去。」無視七炫望眼欲穿的表情，冷淡的打碎了他的希望，佑赫瀟灑的起身，大手一伸揉亂了他的頭髮，壞笑著說：「不好意思呀，先去換衣服了。」



當佑赫換上DC基本款長T和流行感十足的Diesel牛仔褲，套上外套帥氣地從房間出來時，他果不其然看到有個人抱著骨頭形抱枕懶懶得賴在沙發裡，兩眼哀怨的直視前方，下唇又被他無意識地咬的又紅又腫。不顧BOBO在他腳邊又叫又跳的討好模樣，身旁的烏雲濃厚到讓佑赫懷疑等下雨是不是會直接下在他家。

「我出門了，要好好照顧BOBO喔。」
「嗯……路上小心……」有氣無力的回答，安七炫靈魂出竅中，跟BOBO活力滿點的『汪』形成強烈對比。

「啊！對了。」開門，佑赫想到了一件事，轉過頭來，「我今天排練到下午兩點多，我們就約三點在市區那間shopping mall前見吧。」滿意看到那人從吃驚變成開心而發亮的臉龐，佑赫沒發現自己臉上佈滿了寵溺的味道。「我來不及回來載你，你就自己打車去呀，回來時再一起坐我的車。記得，出門前要把門鎖好。」

後來，佑赫坐在駕駛座，發動愛車時，看了眼副駕駛座的保溫瓶，想起剛剛七炫追出門來，在走廊上將這個東西塞給自己，一邊喘氣一邊笑著說：『哥，裡面是溫開水，多喝一點才可以保養喉嚨。』
保溫瓶本身不重，但接過手的佑赫卻覺得他拿到的這世界上最貴重的東西，那樣溫暖的感覺還環繞在他心中久久無法散去。這孩子，總是那麼貼心呀……

催下油門，黑色的車離開地下停車場向外駛去。
遇見陽光從玻璃灑進來的那一刻，佑赫愉悅的瞇起了雙眼，他想著：天氣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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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兩人在shopping mall裡閒晃，七炫帶著顯眼的大墨鏡，絲毫不怕被認出來；相較之下，佑赫較低調地戴了頂鴨舌帽，只不過他因為遮掩下巴的傷痕而戴的大口罩，好像也把他的顯眼程度推上跟身旁那人一樣的程度。一直到試穿衣服時，某人受不了某人連在室內都要戴墨鏡，而某人也受不了某人戴了個大口罩在試衣鏡前晃來晃去；在剪刀石頭布十盤都平手的狀態下，七炫拖下了墨鏡，佑赫脫下了口罩，而一旁的專櫃小姐除了驚呼一聲外，很識相的沒有多問什麼。

「這件怎麼樣？」佑赫套了件咖啡色的長T，隨口問。
「很好看呀。」
「那這件呢？」拿起另一件墨綠色橫條紋的衣服。
「也很好看。」超誠懇的眼神跟語氣。
「這件？」
「好看。」

「………你怎麼每件都說好看。」佑赫頭大，「認真點。」
「可是，我真的覺得每件都好看呀！」傻傻地笑開，七炫肯定地說：「哥是衣架子，什麼衣服穿在你身上都好看。」
「呿！」
算了，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問這個小傻瓜衣服好不好看，想也知道一定沒什麼結果。


倚在牆邊，七炫靜靜看著佑赫，看他換過一件一件衣服、看他整理衣服上的縐折、看他轉著身打量穿衣後的整體感、看著他因為笑起來而在右臉頰上出現的小小笑窩……
很多人說佑赫的側臉生的好看，那尖挺的鼻梁跟雙頰的弧度，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是神作。也有人說佑赫全身上下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他的手指，纖長秀氣，不管是拿麥克風、跳舞、甚至是夾著香菸的樣子，都是致命性感。

但是最讓七炫著迷的，還是佑赫的笑窩。
七炫極愛看佑赫笑起來的樣子，右臉頰會出現一個小小的笑窩，只需輕輕一帶，整張臉就會生動起來，好看極了。

他其實覺得佑赫應該多笑一點的，雖然說嚴肅認真的張佑赫有不凡的魅力，但是笑起來的張佑赫卻有很深的渲染魔力，七炫總是會在看見他笑時，不自覺扯動自己的嘴角。事實上他也曾經把這個想法告訴過佑赫，當時佑赫聽了後，極度鄙視他的言論，不屑的說：『我又不像你，小白癡一個。沒有值得笑的事情我幹嘛笑呀，感覺很奇怪！』

七炫還記得，雖然那時候自己被佑赫的回答刺激到沮喪，但是後來，很明顯的，不管是上節目還是工作時，那人臉上出現笑容的頻率高了許多，更不用說跟自己相處的時候了……

唉，這個男人。老老實實表達心裡的感覺不就好了？老是愛用這個彆扭的方法。七炫笑，抱怨歸抱怨，他知道這是佑赫獨特的個性，也是他可愛的地方。


轉頭，對面商家攫住了七炫的目光。
一對看起來已經是中老年的夫妻相偕來購物，沒有很親暱的動作，但是兩人的距離一直是維持在觸手可及的範圍，只看老先生隨手拿了個領帶在身上比劃，老太太很順手地接過那條領帶，熟練的幫他繫上、調整角度，那樣寧靜溫馨的氛圍點亮了四周。

那樣光明正大、若無旁人、甚至是相守一生的相處模式一直是他所盼望的。寫了那麼多情歌，卻是受傷的愁緒居多。能夠和真正相愛的人度過一輩子該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只是自己，真的能夠和希望的那個人一直走下去嗎？他垂下眼瞼，不敢再繼續往下想。
彷彿有什麼東西深深打到了心臟，讓他呼吸困難，找不到出路，只能任由滅頂的窒息感將自己完全淹沒。七炫發現自己的目光逐漸黯淡下來，嘴角原先帶著的微笑也一寸一寸開始隱去。

「七炫？在想什麼呢？」頭上被敲了一記，佑赫無奈看著出神的他。連叫了好幾聲都沒反應，他怎麼有辦法隨時隨地切換成發呆模式？
「呃……哥，你買好了？」回神，摸了摸頭，他看見佑赫手上提了兩大袋。「買那麼多？」瞄了一眼，估計是把剛剛那幾件都包起來了。
「這個牌子的衣服我還蠻喜歡的。」聳聳肩，無所謂地開口：「走吧，接下來去幫你買衣服，那邊有一間店我覺得還蠻搭你的style的。」

佑赫率先向外走，七炫急忙跟上，看著他走的飛快的背影，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慌倏地攀上七炫的心頭，連忙伸手抓住佑赫的胳膊肘。

怎麼了？佑赫轉頭，用眼神示意著疑惑。
「沒有啦。」七炫訕笑，發現自己剛剛的動作有點尷尬，可是卻也不願意放開。心一橫，乾脆直接整個勾住佑赫的手臂，甜甜笑著說：「哥，晚一點我們去喝酒吧。」
「又喝？」他皺眉。
「就當作慶祝你順利康復，COMEBACK成功呀。」
「去哪喝？」
「就去我跟彗星、志勛常去的那間bar吧，裡面的調酒還不賴。」興致勃勃，沒發現某人的臉色越來越青。
「不准。」嚴厲的制止，這傢伙實在是不長眼色。「我不喜歡那種bar 。」

遭到無情的拒絕，七炫小臉一垮，嘴一扁，一副受人虐待後的委屈神色。這樣的表情，佑赫看過不下百次，卻仍然無法免疫，心一軟，只好讓步。「我還要開車，要喝回家喝。」

劇情急轉直下，七炫的臉從灰濛濛瞬間燦爛，比京劇的變臉還快，開心的一把抱住佑赫，撒嬌說：「就知道佑赫哥最好了，我最喜歡你。」
「你的『最喜歡』講太多次了，無效。」撇嘴，佑赫取笑他，邁步向前走去。

不過，就算無效，我還是喜歡聽。
在七炫的視線無法觸及的角度，佑赫嘴角的弧度拉得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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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