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透過去那段時光怎麼熬過來，當時銘記在心的堅持現在看來都斥之無謂。

小時候「男女授受不親」是堅不可破的定理，與異性身體接觸對當時懵懂的我們來說可不得了，雖不至無知到會因此受孕，但也牽扯到深層的倫理問題。男女之間有座看不見的護城河，隔絕開任何可能曖昧的氣氛，只要稍加越池，就可能引來班上同學火力十足的輿論抨擊，就算當時年紀根本不懂男女之間的事。現在對這方面尺度還算能操縱自如，可以適度表達關心親近，也不至於被認為猥褻心懷不軌，遊走在友誼界線之間，安全過關。

小學視老師為權威，他說的話地位自然等同聖旨，比當兵還一個口令一個動作，聯絡簿忘了拿給父母簽名、課本沒帶作業沒寫、頭髮沒剪指甲沒修各種情形都足以讓人急得像熱鍋螞蟻，或是個待宰羔羊。隨著年紀增長，不知是因為心臟變大顆還是乾脆無所謂豁出去了，上述那些事情已不足掛齒，豁達得很。總是想著「算了算了」，然後就真的算了算了。

很多以前認為是禁忌不可觸碰的事情，現在反而像是解嚴時期後的雲淡風輕，不必噤口，可以用一種近似倚老的口吻說古。說到有趣處，不禁會心笑著少不更事的過往。一切發生地這麼自然，像是一夜之間價值觀產生驟變，崩盤的、翻身的，全都重新洗牌來過。你不會質疑世界怎麼變了，因為你知道變的是自己，還很慶幸珍惜著這成長的代價，猜想著自己這一天究竟比別人來得早或晚。成熟一直是個充滿正面意義的形容詞，誇獎指數直達五顆星，於是獲此榮耀的人莫不暗自竊喜。

每個時期都有不同朋友陪伴在旁，有不同的目標、不同的煩惱、不同的生活態度，其實對什麼樣的生活方式才最適切全無概念，向前向後都聽天由命，隨遇而安是王道，強求什麼。只要能解決眼前困境就心滿意足，壓根沒想過這眼前困境在五年十年後的未來還稱不稱得上是個問題。

離那年代愈遠，記憶就愈顯鮮明，清晰地彷彿全都發生在昨天。畫面裡我們還穿著制服打躲避球，無憂無慮地傳球、接球、躲球、丟球…。

☆ 圖片來源：http://www.creativeperspectives.org/autism_services.aspx?pageid=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