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12-30 10:56:06夏目三四郎

瞧!三四郎吶 (五)


─半年研究生生涯的碎碎念─

最後也是最重的一個課堂報告終於結束,慶幸的是評價還算不錯。「其中當然有錯,但起碼錯得很內行。什麼叫錯得很內行,就是如果沒有仔細審視過,根本就不會發現你錯在哪裡?而對於一個研究生的報告而言,這就算成功了。」這是老師下課後的評語,也是我在讀書會時,對小朋友說的︰「不要去處理你無法處吏的資料,堆砌資料只是製造問題,而不是解決問題。」

洪老猴那天來參加論文發表,會後他對我說︰「我終於知道你當初為何會不想讀了。」當你走進研究室時,眼前的學長姐不是在打電腦就是在看漫畫,他們能夠幫助你的,仍舊是像大學一樣教你如何能夠”歐趴”,而不是告訴你可以怎麼讀書、如何發現問題、提供你有用的書單。我常說︰「研究生不是大學生活的延續,它已經是一種職業,而工作就是讀書跟研究。」然而研究生生活已經過了將近一半,具備這種認知的人似乎不多,也難怪一些老師上課的時候狂嗆我們程度很差,大家似乎還是無動於衷(因為壓根沒意識到老師在虧我們)。

這幾個月近乎每天都跑圖書館,猛然發現學校藏書其實還蠻豐富的,聽聞小朋友說,那大多是我師父在擔任行政職時大量採購的,連老猴都說他們國立大學的藏書還沒有我們齊全。但,那又如何。誰告訴我們這些事,沒有!我在圖書館裡鮮少發現那些平常在研究生教室中夸夸而談的學長姐們,有的只是跟我一樣在趕課堂報告的同學而已。我戲謔的對徐老、耿先生、小雞他們說︰「在我們學校作研究有個好處,你永遠都不用擔心要用的書借不到,因為除了我們之外,不會有人去看那些書,縱使在我們看來,這些書對於一個研究生而言,是再基礎不過的入門書。」一個既將面臨畢業口考的學姐分不清楚什麼是”上古音”,什麼是”中古音”,他甚至沒聽過董同龢先生的《漢語音韻學》這本書。最諷刺的是,在我大三生涯時,她竟然是我師父擔心我因為行政工作而耽誤學業,特別派來輔導我功課的碩士生。一個跟我比起來(詩文賞析是我最弱的環節)連賞析杜詩都相形見絀的碩三生,連自己研究的領域都無法侃侃而談、對答如流,怎叫老師們能不搖頭興歎呢?

平安夜當天是我們讀書會第一次正式的聚會,由小朋友導讀半個小時,而我帶讀(就徐老的說法,其實就是讓我試著教課了)跟討論一個小時,最後再由老師作總結。活動結束,我跟老師交換意見都覺得還蠻成功的,過程中小朋友們都很勇於回答問題,而我亦採取以往一貫的教書模式──提問、沉默、解答,差別在於小朋友們並非跟我One By One,免去了跟我大眼瞪小眼,相信壓力必定減少許多,腦袋也能比較順利地轉動。跟碩士生比起來,我倒對於小朋友們有較大的期望,因為碩士生們就像國民兩黨當中的那些倚老賣老”天王”、”大老”,仗恃著資歷而大放厥詞,到了硍節上卻毫無助益,他們的讀書習慣已經是從根爛起,無可救藥了。當然還是會有不想讀書的,甚或是恃才傲物的小朋友,我依然維持既往伏爾泰式的立場”對於想讀書的人,那怕我不喜歡你,我還是會盡量幫忙”(伏爾泰曾說︰「我不一定贊成你的話,但我誓死捍衛你說話的權利。」)來看待,這可能也是老師罵我”爛好人”的原因吧!

其實所裡還是不乏用功上進的學長姐,只是他們往往採取隱居或隔離的態度,用片毛玻璃隔絕裡外的世界,別人看不進來,我們亦不想看出去。面對熙來攘往的人群,我想這樣也就夠了。一個只會提供考古題,卻沒法解釋為何解答要如此寫的學長姐,他究竟是幫了誰還是害了誰。或許是我將大學生涯看得太過認真,畢竟對於很多人來說,那是一個可以玩四年的兒童夏令營,即使最後只是化了四十幾萬買了一張大學結業證書,還不附帶能找著工作的保證。但誰又意識到這一點呢?

姐姐說我這人很奇妙,他最中肯以及我最欣賞的一句評語是︰「我跩得很低調。」沒有人能替我的生命負責,以及承擔我的喜怒哀樂,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能做什麼、已做什麼,那我就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了。

我只是一個蹲据在街頭,不起眼的老百姓,眼前各色人物如跳樑小丑般的賣力演出已經夠引人發噱,不差我一個再去走到台前擠眉弄眼。

瞧!三四郎吶!

2009/12/30 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