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序幕


在這天美好的早晨裡，范、韓兩家一如往常的聚在一起打發時間，一如往常帶了自己家的小孩子來玩。

一如往常，韓家帶來的穿著蓬蓬裙的甜美小女孩乖乖的玩著她的洋娃娃。

當小女孩玩得自得其樂的時候，范家穿著牛仔褲的沒禮貌小男孩踹開小女孩房間的門。

小女孩頓時呆滯，手上的洋娃娃應聲而掉。

「喂！妳過來！我要喝茶。」

小男孩還是一如往常的大聲吆喝，明明就是年紀一樣大的兩個孩子，小男孩不知道是吃了什麼，發育特別好，硬是高了小女孩半顆頭，這也是他欺負小女孩最有利的武器。

反觀小女孩，精緻的臉蛋被他這麼一吼，眼淚說掉就掉，馬上滾下來。

「哇───媽咪───他欺負我啦！哇───」

范、韓兩家的大人們，對小女孩的哭聲習以為常，不約而同的停頓三秒，同時想著『小孩子嘛，難免的咩！』這句話，繼續喝他們的茶，聊他們的天。

「妳哭什麼啦？」
小男孩依然像個土霸王一樣，拉著她好不容易才弄好的辮子，一拖一拖的往外面走去。

下了旋轉梯，小男孩馬上從拉辮子變成牽小手，一臉笑咪咪的和藹可親樣，恭恭敬敬說道：

「媽咪、爹地，我們兩個要出去玩，可以嗎？」

雙面人！

年僅七歲的小女孩只能想到這個形容詞，邊想還要邊裝笑臉，因為雙面人露出『給我笑』的表情。

哼！她一定會報復他的，明天一定要報復！

＊　　　　＊　　　＊　　　＊

又過了一年，小女孩仍在小男孩的『淫威』下喘息。

已經過了好幾百個明天了，小女孩的心願還是沒有達到。

她一天一天的等待時機，好不容易找到報復的機會時，他又很輕鬆就化解危機，而且還可以讓大人們替他鼓掌！

像是有一次，她在小學終於有可以搶他東西吃的機會，她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把他的糖果給拿走。

結果他突然站在她的身後，正當她害怕的時候，他突然露出溫煦的笑容，還拉著她的手。

「這是老師剛剛給我的，妳要吃的話我可以分給妳。」

人很好吧？錯錯錯！！當他說完時，老師馬上走過來，真的為他鼓掌：
「哇～～范同學好乖哦！韓同學妳如果想要糖，老師也給妳喔！不要拿他的……」

結局就是，他不但拿回他的糖果，還害她被老師看成貪心鬼，更可惡的是，到放學後他還一把搶走她的糖，讓她只好哭著回家。

九歲、十歲、十一歲、十二歲───

一直這樣延續了好幾年，在十三歲這年，終於真的讓小女孩實現心願了！

小女孩在十三歲的這年，不但有著高挑身材，原本就精緻的小臉蛋出落的更是漂亮，搭上紅撲撲的臉頰，剛上國中就有不少男生向她告白。

好啦，反正這不是重點。

小女孩曾經在心裡偷偷想過，如果真的報仇不到，那她也不要再繼續了，只要能夠逃的遠遠的就好……

這次真的實現囉！

不過，不是她要逃，而是小男孩全家都要移民去美國了。

韓家的女主人、男主人在機場和范家全家人送機，小男孩的姊姊抱著小女孩猛哭：
「嗚嗚～～我不要離開妳～～」

小女孩像是感染到小男孩的姊姊悲傷的語氣，嘴一扁也跟著哭起來。

「姊姊我會想妳啦───哇───」

一大一小在機場哭個沒完，安靜在一旁的小男孩突然拿出一把剪刀，拉著小女孩的銀白頭髮，剪下了一搓。

原本正哭得嘻哩嘩拉的小女孩，發現自己的頭髮被剪了一搓後，嚇都嚇傻了。

小男孩頂著一頭梳好的紅髮，手心握住小女孩的銀髮，拖著自己的姊姊，緩緩步入飛機。

小女孩摸著自己被剪的頭髮，雖然小男孩的離開讓她有點悲傷，但心裡還是鬆了一大口氣。
02‧開始


「小春──！起來啦！妳要遲到囉！」

一大清早，在韓家的大宅裡，韓家女主人大聲叫著正在賴床的獨生女兒。

被叫做『小春』的女子從床上爬起，搔搔頭，讓一頭銀白的長髮亂垂。

她快速梳洗完畢，穿著學校規定的制服，踏著緩慢的腳步下樓。

「小春哪，我跟妳說，妳今天要早點回來喲！」
韓母為她倒一杯牛奶，眼睛笑都笑瞇了。

「為什麼？」
她偏著頭，咬著麵包，好奇的問，同時注意到一件事。

她的右眼皮一直在跳，人家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可不要一大清早就有衰事啊！！

「不告訴妳──」
韓母賊賊的笑著，故意把『不』托的特別長，十足賣關子的味道。

哼，不說就不說！

小春拿起書包，披上專屬的西裝外套，說了聲『我走了！』，就馬上逃跑走人。

在逃跑的當時，她看了一看對面的范宅。

只要一想起自己小時後被范家那個惡魔惡整的慘樣，就忍不住捏一把冷汗……

沒關係，反正都已經五年了，現在那個壞蛋不在了，移民美國也不知道要多久，絕對不會回來的！

她每天都這樣為自己打氣，然後快快樂樂上學去。

＊　　　　　　＊　　　　　　　＊　　　　　＊

「早安，天使長！」

「早安！」

每個人看到小春都向她問早，她也毫不吝嗇的回報溫和的笑容。

她是天使長，全名是韓春希。

『天使長』這個稱呼，事實上是在學生會裡辦公的幹部所做的統稱。

聖華學園的校規很獨特，除了把學生分等級之外，還把學生會分為『惡魔』、『天使』兩個區域，能夠爬上這種階層的人，都必須要有一定的才能讓『金的帝王』選上。

帝王的要求很嚴格，韓春希也是好不容易才擠上去的，看著身上專屬於天使長的西裝外套，她就好高興。

天使長耶！好開心哦───

雖然已經上任快一年了，一想到這件事，她還是忍不住的微笑起來。

韓春希的溫柔和忍耐力就是帝王所看上的。

可能是從小被欺負慣了，她對流言、惡作劇都不怕，即使人家故意羞辱她，只要不讓她認為太超過，她就會咬牙撐下去，用溫煦的笑容蓋過去。

忍、忍、忍！這三個字是韓春希的座右銘，會導致這一切，都是當年的欺負造成的。

說實在，她還真要感謝當時欺負她的人，要不是他，她也不會像橡皮筋一樣彈性很大，什麼事都可以和平。

呵呵，好險那個人不在呢，真是太好了───
03‧美好快要走了


不好！一點都不好，她要改口了。

眼皮跳真的是不詳的預兆！

韓春希回到家，看著坐在自家客廳的范媽媽和范晨絳，就知道事情大條了。

「唉呀，小春！阿晨姐和范媽媽都好想妳哦～～」
范晨絳迎面而來，給她一個長達三分鐘的擁抱。

韓春希也回抱，范家的歸國她並不擔心，她最擔心的是那個……

她飛奔上樓把書包放好，隨便套了一件T恤下樓，在樓梯上很小心地左看右看。

很好，目前沒有發現目標。

「那個……阿晨姐……」

她小心翼翼的詢問：
「那個人有沒有留在美國？」

「哪個人？」
范晨絳一臉疑惑，但馬上恍然大悟。

「妳是說我那個弟弟喔？他怎麼可能還在美國！他也回來啦，去拿一些東西，大概三十分鐘以內就會回來吧！」

她接下來的任何一句話韓春希都沒有聽清楚，只有那句『他也回來啦』一直在她的腦海裡。

慘了，他要回來了……三十分鐘！她還有三十分鐘……

她轉頭一本正經的看著她的媽媽，很認真的說一句話：
「媽，三十分鐘應該夠我搬家了，我要去小媚的家住……」

「去去去！妳在說什麼傻話！？告訴妳，不可能！來啦，幫我跟范媽媽準備晚餐，范媽媽他們今天要和我們一起吃飯。」

媽啊～～不要啊！！她不要！

韓春希在心中不停吶喊，希望運用一點心電感應讓媽媽接收到她的不情願，不過……看她那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很明顯，失敗！

「我去倒垃圾……」這是現在她可以想到的唯一逃離方法。

韓母一聽這話，拿著鍋鏟就衝出來：
「倒什麼垃圾！妳媽我早就倒好啦！」

看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好像不給她出去就會死人似的，但這次韓母為了好久不見的老友鐵了心，說什麼都不讓她出去。

「韓春希，妳沒事就來幫忙泡茶，我看他們也快回來了，泡好端出去好招待客人！」

韓母快速下了一道命令，她只好乖乖的拿出茶具，開始熟練的泡起她喜歡的大吉領紅茶。

當她泡好茶正準備端出來時，門上的風鈴一陣叮噹作響，聰明如她，馬上就知道是他們回來了。

好，等一下一放下茶就往樓上跑，然後裝睡睡到他們走為止……

她心裡打好了主意，唇上彎起一彎柔柔的笑，打算就這樣照著計劃走下去。

「歡迎回來，范伯伯！」
韓春希微笑的打招呼，放下茶左看右看。

哦，人不在耶，真幸運！

寒喧幾句後，她隨便找個藉口，照著原定計劃往自己的房間走。

不管了，現在躲一天算一天，能藏多久就藏多久，最好再來一次移民，全部移走算了………

她打開房門，眼睛瞪大。

這、這、這……她、她、她……啊、啊、啊……

頓時失去說話能力的韓春希，只得放聲大叫。

「呀───」

在驚聲尖叫後，她頭也不回的直跑。

你問她為什麼？因為、因為、因為那個惡魔正在她的房間裡呀！

04‧再一次的相遇


「───！」
她停止了叫聲，用她最快的速度飆下來，縮在樓梯邊『皮皮剉』。

「小春哪，妳是在叫什麼啦？看到鬼喔？」
韓母端上最後一盤料理，斜眼看著。

親愛的媽啊，那比鬼更可怕好不好？！

韓春希再次運用心電感應，不過還是很明顯，失敗！

原本在樓上的人，也就是讓她尖叫的始作庸者慢慢走下來，臉上一臉無辜：
「韓媽媽，我原本只是想要給春一個驚喜的……」

驚喜？這根本是驚嚇好嗎！！？？如果有一個人突然出現在你房間，而且那個人你根本不想看到，你會怎樣？她只有尖叫就算很客氣啦！

她並沒有把心裡想的說出來，因為她知道，說出來沒有多大效果。

「喔，是這樣啊？沒關係啦，來來來，吃飯吃飯！」
韓母聽信他的話，一隻手抓一個，把人押上餐桌。

他，是讓韓春希最避而遠之的，偏偏兩個人又是住隔壁，證實了『孽緣斬不斷』的真理，每次他都要欺負她到她哭為止，彷彿欺負她是他的唯一樂趣，而事實即是如此。

他叫范夜臨。韓春希死都不敢忘記的人。

「來來來，吃飯，你們好久沒來了，害我都以為你們忘了我們呢！」
韓父笑吟吟的，心裡和韓母一樣雀躍老朋友的歸來。

韓春希只是默默的。

這樣一點都不好啦！她一點也不開心，最好他忘了她最好啊！！

她激動的攪著飯，想把不爽的情緒全部都弄進去，正當她攪得開心的時候，范夜臨一把搶走她的筷子。

「再攪妳就不用吃了！」
他丟下這一句話，重新把筷子還給她。

她接回筷子，滿臉通紅。

丟臉啊！這樣不禮貌的動作她就下意識做了？更讓她可怕的是，這個范夜臨怎麼……聲音變了好多，變得……好容易讓人臉紅！

她趁他正和爸媽閒聊的時候，偷偷的看他。

這是她第一次正眼把他看清楚，以前看到他連逃都來不及了，不要說能夠好好的看一看。

他長的並不差，可以說是帥斃了。濃眉，挺鼻，眼睛閃著精銳的光芒，也有很容易引人遐想的薄唇……

最顯眼的還是他那頭不羈的紅髮！

范夜臨明顯感覺有人在看他，冷不防一轉頭，對上韓春希的視線，把她給嚇一跳。

他勾起一抹微笑，用只有他們倆可以聽到的音量小聲詢問：
「妳在偷看我？」

小春一聽到這句話，嚇的站起來，看到每個人都在看她，而那個害她出糗的惡魔還吃吃竊笑，她氣的說不出話，卻也無可奈何。

飯後，兩家人坐在沙發上，韓春希硬被擠到范夜臨身邊，她只好乖乖坐下。

范晨絳突然想到什麼，插了一句話：
「小春，我跟妳說，明天阿夜要轉到你們學校哦。」

「不好吧！？」

她又一次站起來，接受大家目光的洗禮，只是這次的場地換到沙發。

「有什麼不好？」
范母插口：
「我們家阿夜在美國住慣了，台灣認識的又沒幾個，再說你們學校剛好也是阿晨的母校，非常好啊！」

其他人紛紛點頭附和，她只好重新坐下來，悶悶的再問一句：
「那他是哪一科？」

「理科。」

聽到阿晨的回答，她頓時鬆了一口氣。
好險好險喔，理科和文科隔一棟樓，即使怎樣在學校至少是安全的。

「怎麼，妳好像鬆一口氣？」
范夜臨淺淺一笑，看穿她的心思。

韓春希被他說中了心裡想的話，白嫩的臉頰透露出一點羞赧的嬌紅。

「沒有沒有！我怎麼可能呢……哈哈……」

她拼命搖頭，眼神直接看著他，笑著打哈哈過去。

「時間也不早了，我想孩子們都累了，阿夜明天還要去新學校咧，那我們就先走了……」
范母挽著老公，向韓家告辭。

「春！」
范夜臨在走之前把韓春希叫住：

「我們……明天見了───」
05‧料事如神、神中之魔☆


今天韓春希難得起了一個大早，梳洗的動作也比平常快了不少，讓韓母韓父有些吃驚：
「妳今天是吃錯什麼藥，這麼早起？」

她難為的搔搔頭，找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
「哈、哈，我是想說早一點去學校就可以幫忙學生會的事……」

哪有可能真的是為了這樣而早起，她費盡千辛萬苦說服自己，就是為了早點出門，順勢避開范夜臨那個可怕的惡魔！

她匆匆吞下早餐，背起書包，說時遲那時快，門鈴叮咚響起，她嘆氣，開門。

「早安，韓媽媽、韓爸爸，我是來接小春的，看來我的時間算的很準。」

范夜臨看見她肩上的書包，輕鬆的取下，放在自己的手裡，對著韓母、韓父有禮的打招呼。

「連我故意早起你也知道……」

韓春希小聲嘀咕，他當作沒聽到，露出無可披敵的笑容說聲再見，走在前面，韓春希乖乖的跟著。

衰、衰、衰！這模式跟小時候沒什麼兩樣啊！

她的手縮進西裝口袋裡死命的攪，腳步自然越走越慢，到最後已經是用龜速慢慢前進，偶爾看看花草，逗逗鄰家小孩，遇到人就打聲招呼，沿路走走停停。

「春，妳的毛病一直都沒改！」

已經不知道停下多少次的范夜臨，改往回走，扣住韓春希的手，一步一步地往前拖。

韓春希看著他和她相牽的手，發現握法就像一般情侶那樣的十指交扣，她心一驚，想把手抽回來。

「不准抽，不然妳就死定了。」

范夜臨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輕輕迴響，外人看來是甜蜜的悄悄話，偏偏說的是最令人害怕的消息。

韓春希往前多走了一步，與他並排，這樣看起來比較不像手牽手。至少她是這麼想的。

她低頭正好看到自己象徵『天使長』的西裝，很慎重地告訴他：
「到學校……不對，到學校前三公尺就要放開喔！不然我會很困擾的。」

她的手微微冒出冷汗，根據小時後的經驗，他很明白她是真的很害怕。

好吧，真沒辦法，這次就先放她一馬吧……反正她是逃不過的！

＊　　　＊　　　＊　　　＊

他真的如實做了。

接過書包，韓春希在心裡小小鬆了一口氣，刻意走快而拉開距離，她把西裝給拉好，換上另一種微笑轉過來。

「范同學，歡迎來到聖華學園。請跟我來，我會帶你到學務處報到。」

她冰冷的語調、職業的用法，像是全部換了一個人，先前的靈魂全都被抽的一點不剩。

范夜臨震驚這樣的她，還『范同學』咧，他可不記得從小到大她對他這麼有禮貌！

於是，他站在原地，懶得去理她。

韓春希看他沒有任何動作，又試著叫了幾次，他還是連動都不動，她頭低低的走向他。

以往那麼多轉學生來還沒有一個她擺不平的，偏偏這一個她是從小到大絕對投降。

此時的她已經擺不下去專業的臉孔，趁人都不在，換回原來的語調：

「欸，去報到了，不快點的話我會趕不上課的。」

過了好久好久，范夜臨優美的薄唇才吐出四個字：

「表裡不一。」

傻眼耶！她怎麼會被一個從小到大雙面的很徹底的雙面人說是表裡不一啊？

但韓春希還是微笑著搖搖頭，拉拉她的西裝外套。
「這就是我的工作啊。快走啦，我真的趕不上了。」

她往前走，他也跟著。

他不明白什麼叫『這就是我的工作』，看來這所學校……不，是她，對他隱藏了許多秘密。

很好，敢隱瞞他？沒關係，他有的是時間可以來慢慢磨………
06‧秘密


范夜臨被分發到的班級是三年一班，集合了各項精英的班級。

他陰柔帥氣的外表，高大挺拔的身材，加上一頭耀眼奪目的紅髮，可說是繼上官冰柝之後最讓全校女生瘋狂的人物。

再說，他對所有女生一視同仁，不管胖的瘦的矮的高的美的醜的，他都會勾出一抹爽朗的笑容，雖然微笑是勉強當作贈品，但這份『殺蜜蘇』還是很有效，只消一個上午，關於這位新轉學生的事蹟已經傳遍全校。

也多虧了他的名氣，一個上午他就弄清楚這所學校的規矩。

首先，是把學生分階級，金銀銅白紅五種，他被分到『銀』等級。有了這點基本觀念後，他要辦起事也好多了。

接著，是她身上那件極為稀有的西裝外套。

這件西裝他仔細觀察過了，一整天下來似乎根本沒有人擁有，有的也只有三、四個，而且不常穿，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這讓他更好奇。

晚上，換韓家跑去范家吃飯，韓春希是被她力大無窮的媽媽，懷著心不甘情不願的情緒拖去的。

兩家人在餐桌上熱絡的很，韓春希靜靜的吃著飯，想說快吃完快沒事。

「對了，阿夜啊，你今天去學校還好嗎？」

韓母笑吟吟的詢問，范晨絳偷偷對小春打pass，她也馬上注意到，剩下只有范夜臨的回答。

「……一切都很好，同學老師也都很和藹。」

他的標準答案讓韓春希鬆了一口氣，正當她覺得已經安全以後，他卻又繼續發表高見：
「不過，春的制服跟我的好像有點不一樣呢，這也是學校的制度嗎？」

赫！他怎麼把話題扯到她身上？在多雙眼睛的注視下，她也微笑回答：
「因為我是文科，所以是領帶；理科就是緞帶，這沒什麼。」

慧詰的她從他問制服那一刻起就知道有問題，所以選了最簡單明顯的答案。

耶穌阿拉觀世音菩薩，千千萬萬不要讓他發現她是天使長的事情，西裝外套他最好也不要問起……

小春在心裡偷偷祈禱，不過看來現在才拜託上帝是沒用的，因為他的下一句就是她最不想告訴他的事！

「可是妳好像有一件外套跟大家的都不一樣耶。」
他狀似無辜，心裡則是暗暗偷笑。

「有……有嗎？」管他的，先裝傻再說。
「我想是因為天氣不冷所以很少人穿吧……哈哈哈……」

韓母下了餐桌回家，把他們所說的外套拿來，重新坐回椅子上。
「你們是在說這個喔？這個其實是……」

「媽！」

韓春希打斷她媽媽的話，把外套拿回來。
「對不起，范爸爸、范媽媽，我吃飽了。」

她雖然微笑著，但是眼睛透露出的一絲微怒卻讓范夜臨捕捉到了。

他跟著她到范家客廳，她一個人有點悶悶的抱著外套窩在沙發上，他有點失笑的坐在她身邊。

「幹嘛？一件西裝外套那麼寶貝哦？」
他用手肘推推她，
「欸，那件西裝到底是怎麼來的？」

韓春希的臉埋進膝蓋裡，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走開啦……不甘你的事。」

「什麼不甘我的事啊？」
他把頭靠在她雪白的長髮上，沁取她的芬芳。

「春，妳變得更香了。」

她聽到他這句話後，臉紅的程度看她熟透的耳朵就知道了。

「你、你在說什麼啊？我要回去了……！」

她匆匆的跑走，邊走邊想著自己怎麼會因為他的一句話而呼吸急促？
07‧都是信件的錯！
　　邪：嗚嗚、我才不要讓你知道啦！

擺放著各式精緻蛋糕的咖啡廳裡，兩名女子窩在角落。

「小媚，妳覺得怎樣？我該怎麼辦？」
韓春希緊張的攪著奶泡，一雙大眼直盯著她的好友──司天媚，期待著她的答案。

司天媚不理她，專心挖著盤子裡的幕斯。
「什麼怎麼辦？看是要涼拌還是用燙的都OK啊……好啦好啦，不要這種表情。」

她撇了一眼，看見韓春希心急的樣子，也不忍心捉弄她了，決定來點建設性的意見。

「呃……首先呢，妳是說妳小時後的玩伴回來了，然後妳很開心，跟他一起快樂上學，然後他一直要問出妳的西裝外套是怎麼回事，所以你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他……是這樣吧？」

韓春希聽完，馬上用力點頭，隨即又馬上搖頭。

「他才不是玩伴！我們是處在他欺負人、我被欺負的狀態……而且沒有快樂上學……西裝外套我到底要怎麼辦？」

司天媚嚥下最後一口蛋糕，冷冷的再拋一句：
「那就告訴他啊。」

韓春希聽到這句話，頭搖得更猛。

「不可以啦，如果他也當上了天使長或惡魔頭怎麼辦？他一定會當上的啦！」

「那就不要說啊。」

「呃，可是……」她盯著咖啡上的奶泡，又很猶豫：「不說的話他一定會很不開心，然後就一直欺負我的話怎麼辦……唉唷，我到底要不要說嘛……」

司天媚看起來更悠哉，一臉『沒她的事』的樣子，韓春希看到這樣，擺出哭喪的臉。

「嗚～～～小媚～～～」

「不准哭！妳就是太溫柔才會常常被吃的死死的！既然害怕他欺負妳，就拿出點魄力啊！」
司天媚伸手把她的蛋糕拿過來，握著叉子指著她，嚴厲非凡。

「……不可能啦……而且魄力不是有就有的啦……！」

司天媚把她的話想過一遍，也不想多問什麼，反正如果她要說，自然就會告訴她。

草草分手之後，韓春希拖著黃昏的影子一步步的回家。

他曾經救過她，也算是恩人啊……或許他忘記了，可是她沒有忘。

或許對他來說不是件大事情，隨口說幾句話也只是舉手之勞，但讓那時的她真的很感動……

該怎麼說呢，就像是重新給她活下去的力量。

所以，她才會這麼甘心被他欺負的吧！嗯，就是這樣沒錯。

「我回來了……」
小春輕輕的推開大門，脫下鞋子，說了一聲，走回房間，隨便換了一件衣服，就下樓去吃晚餐。

晚餐時間就只有韓家的人，雖然吃的開心，但是韓春希的心裡還是有點惆悵，說不上來，反正就是空空的。

糟糕啊，惡魔才回來一個禮拜，她就已經習慣啦？不行不行，這樣太可怕了，得早點忘記……

飯後，門鈴叮咚響起，她照樣被叫去開門，開門看到的果然還是范夜臨那隻壞惡魔。

「韓媽媽，我來找春討論功課。」
范夜臨指指手上的參考書和作業，光明正大的踏進屋裡，順理成章的上樓。

春沒有哇哇叫，反而乖乖的讓他上樓。

怪怪，她怎麼那麼柔順了？

范夜臨雖然心中充滿疑惑，但也樂於接受這個改變。

他一到了她的房間，參考書、作業一丟，大大方方的撲倒在她的床上。

「啊～～還是妳的床舒服。」
他把頭埋進暖暖的枕頭裡，隨後又抬起頭來，看著她在弄電腦。

韓春希專注的盯著郵件，手裡也不閒著，忙著打字。

「春，妳在幹嘛？春──……」
他的臉一湊進，韓春希就嚇一跳，忙把電腦螢幕遮住。

剛剛帝王和其他幹部才剛傳來她這星期要做的事，如果讓他看見的話，一下就曝光了！

「你、你不要過來啦！你去別邊好不好？拜託……」
她眼含淚光表情無辜的苦苦哀求，把他推向另外一邊，但她越是這樣做，就讓他越好奇。

他不准她有任何秘密瞞著他，絕對不、可、以！

所以，適度的耍一點老奸也是被允許的。

「啊！春，妳的東西掉了！」

他煞有其事的指著大叫，單純的她自然往回看，這時，他就仗著身高上的小小優勢，一舉攻上電腦桌，看到了剛剛的信件。

他讀完信件，勾起一抹笑容。

「哦──『天使長』啊！」

這突如其來的一笑讓韓春希冷了一下，她連忙打開窗戶轉移話題，對他揮手：
「夜，你看，有好多星星，都市裡已經很少看見這樣的壯觀了！」

她小心翼翼的再轉頭，他依然在笑，不過好像有點不一樣，很開心的模樣。

「有很多星星？」
他的頭靠在她的頭上，緩慢的說：
「『天使長』和星星有什麼關聯呢？」

她背著他吐吐舌頭，想不到他還記得喔？

韓春希走到電腦前，迅速的把電腦關機。

「好，我說。」反正都被看完了，說也無所謂了吧。

後來，她又想到一件事情，馬上改口：
「可是要答應我一個條件，不然就算了。」

他爽快的一口答應，就聽聽她怎麼說了……

08‧直覺無敵
邪：慘啊慘啊，繞啊繞啊～轉圈圈般的輪迴～～


「好，那我要說囉！」
韓春希深呼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很用力的準備開始說。

閉上眼睛是為了不要看他的臉；很用力的原因是因為她會腿軟。

哎，簡單的說就是她現在怕得要命啦！

「就是……呃，學校裡有一個，算組織吧？反正就是學生會啦，裡面有包括我六個人，我們分別都做各自擅長的部分……喔，對了，理事長還分成『惡魔』、『天使』兩派，所以我才會是天使長。」

她順了順氣，又準備再說下去。

「除此之外呢，發信件給我的是帝王，帝王一學期只出席幾次，所以他指派工作都是用mail，我負責外交，這禮拜的工作就是要搞定你，還有成果展的事情，好啦，我說完了。」

一說完，她白皙的臉越發蒼白，范夜臨馬上拿水給她。

過了一下子，換他開口：
「好了，那我明白了。我要回去了。」

韓春希聽到他要回去，連忙攔住他。

「欸欸欸，你要先答應我條件啦！」
她急急忙忙，好不容易才想到的。

「好啊，妳說。」

他完全不在意，反正一定不會有太大的損失。

就算會有損失，憑他的手段一定也能壓到最低，他可愛的天使太單純，要知道，他當她的青梅竹馬也很久了呢！

「在學校裡不要說我跟你認識。」

乾淨俐落的子彈發言，對范夜臨的影響卻是跟核彈一樣的爆發力。

哦，這種條件啊？

「想劃清界線是嗎？」
他一記陰險的燦爛笑容，像是有什麼計謀在腦子裡打轉。
「好啊，我答應妳。」

咦？這麼爽快？

韓春希目送他離開，始終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　　　　　　　　＊　　　　　　　＊　　　　　　＊

「喂？雷尚瀧？」

范夜臨打通電話，直接了當的叫人。

「我告訴你，我要加入學生會。嗯？能力？你應該很明白我的能力吧！……越快越好……就這樣。」

他蓋上銀色手機，笑得愉快。

＊　　　　　＊　　　　　　＊

「欸欸，你看到沒？」

圍在公告欄前的同學Ａ，用手推推同學Ｂ，兩人開始交換情報。

「當然啦，這到底是怎樣？不過也好啦……」
同學Ｂ樂暈暈的，同學Ａ也馬上了解她的想法，兩個人異口同聲。

「這樣就更有機會囉！OH YA！」

學生會辦公室內，五個人各以不同坐姿舒舒服服的等待副會長的到來。

韓春希的眼皮又跳，她不禁擔心起來。

上次眼皮跳後惡魔就回來，這次呢？他不會直接殺到學生會當幹部吧？

「小媚……」
她輕聲叫著坐她旁邊的司天媚。
「我覺得有不祥的預感……！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耶！」

其他四人包含司天媚，一齊轉頭過來，每個人不約而同的大叫：
「完了！」

韓春希的直覺可堪稱是學生會精英中最準的，神準無比，簡直比通靈者還靈，只要她說有事，就絕對是大事。

所以，學生會的幹部們把東西都帶好，準備躲起來避難。

『咿呀』。

門打開了，每個人都停在半空中。

「做什麼做什麼？！雖然我知道你們本來就不太正常，但也沒必要這樣吧？天媚，紙筆準備好。」
副會長──簡穆璃快速下了指令，隨身攜帶紙筆的司天媚也不敢怠慢，所有人也回到位置上。

「我們有一位新的幹部，現在我請他進來。」

哇～新幹部耶～幾百萬年難得有新幹部的說！！

所有人一片安靜，等待著那位『新幹部』。

韓春希的眼皮跳得更凶，不過她沒去理會，因為她真的很好奇。

「歡迎這位新幹部，」
簡穆璃叫外面的人進來，

「范夜臨同學。」
09‧誰說妳不重要的！？
　　邪：在我的心裡，住著一個屬於我的天使。


轟！

「！！！！」
韓春希嚇到立正站好，雙手發直，不敢接受這個事實，手上的水杯像是漫畫分格的三滾翻掉在地上。

「嗚、嗚……」

怎麼這樣？眼皮跳果然真的不是好事啦！

她說不出話來，眼淚倒是懸著。

「春希妳怎麼啦？讓哥哥我來好好疼愛……」
幹部之一的游子昂，伸長了手就要抱她，可惜話還沒說完，就被簡穆璃給欄下來。

「白目啊你！真是色到家了！春希，麻煩幫這位新幹部介紹一下所有的人好嗎？」

介紹？怎麼介紹？介紹什麼？她現在真後悔當了『外交』這個幹部。

想歸想，她還是順從的走到台前，向范夜臨解說。

「范同學你好，我是韓春希，讓我來為你做介紹。」

「我們學生會總共有六人，剛剛領你進來的這位是副會長，她叫做簡穆璃，代理所有會長的工作。」

她走向另一個看似小孩子的男生，那男子也抬頭，眨著大眼睛。
「這位是負責『儀容』的米杰‧客魯那同學，他是一位混血兒。」

米杰抱住韓春希，還蠻孩子氣的對范夜臨吐舌頭，強調春希是他的，搞得她有點羞窘。
「外國人都是這樣的，不要放在心上……」

她輕巧的掙脫出來，小臉顯得有些粉紅色，注意看他臉上的表情，還是一樣騙人不償命的笑容。

不過，她還是堅持繼續介紹下去。

「這位是鞏吟馨同學，她擅長的方面是『財經』。」

一位帶著眼睛，看起來精明幹練的短髮女子以銳利目光回視，眼神中似乎寫著『敢染指小春就試試看』的精采暴力，嘖嘖，真沒想到春這麼有魅力啊！？

他瞪回去，馬上反擊：『我就要試試看！』，兩人的目光交集處冒出了金黃色的霹靂閃光。

「這位是游子昂同學，」
韓春希絲毫不覺鞏吟馨和范夜臨的眼神交流，只想趕快介紹完畢。
「他是擔任『公關』一職。」

「為什麼介紹我就只有兩句話啊！？春希，妳不公平哦～～」
游子昂扯出痞痞的笑容，眼角餘光發現一水杯丟過來。

「給我閉嘴！游子昂，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水杯的主人──簡穆璃指著他的鼻子大吼，兩人開始吵起來，其他人早已習以為常了。

「他們都這樣，不用在意。」
她甜笑，介紹最後一位：
「她是司天媚，負責『書記』的部分，好的，我介紹完畢了。」

「妳還沒說妳自己！」
范夜臨理直氣壯的問，嘴角已經帶上狡詐的笑。

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你不要故意……！我昨天明明告訴過你的……」
韓春希靠在他耳邊咬耳朵，臉漲得更紅。

「咦？你們認識啊？」

突然之間所有人都圍過來，她嚇死了，連忙解釋：
「沒……沒有！不認識，只是昨天他剛轉學來，帝王要我幫他認識校園……」

鞏吟馨硬是站在兩人中間，彈了一下手指，司天媚、米杰兩人把韓春希拉的遠遠的，證實他們有多袒護春。

他停頓了一下，隨即露出爽朗的笑容，耀眼的讓人害怕。

「我是范夜臨，昨天新轉來的，擔任『秩序』的工作，請大家多多指教。」

好你個天衣無縫的笑容！

韓春希已經習慣了，反正他都是用這招騙取同情，然後名正言順的欺負她。

范夜臨燦爛的笑，為他得到幹部們的暫時認可。

＊　　　　＊　　　　＊　　　＊

「你為什麼會當上幹部？」

韓春希在范夜臨的房間，和他面對面，用小湯匙拼命攪著可可亞。

他把她手裡的可可亞拿起來喝，假裝想一下，隨即：
「還不是妳，要開出那種條件，我只好加入幹部，重新『認識』妳。」

「你就假裝一下又不會怎樣……」她奪回她的飲料，刻意選了跟他完全相反的杯口。「反正我對你來說，不，應該是對所有人來說都不太重要……」

「什麼不重要！！」
他突然暴怒，後來又背對她。
「出去找阿晨吧，我要換衣服。」

韓春希先是震驚，在她的印象中，他很少這麼大吼的。

她有點悶，乖乖的走出門，也不去找范晨絳了，直接回家。
10‧當我答應你的時候
　　邪：像是全身沐浴在溫煦的陽光裡，不能控制……

唉。

春希站在鏡子前面打著領帶，把頭髮分成兩邊。

不知道昨天晚上他的怒氣有沒有延續？

她綁好頭髮，拿起西裝外套，想起了這件事情。

隨即，她的臉又迅速竄紅，抱頭蹲在地上。

幹嘛啊？她為什麼老想著惡魔的事啊？

她冷靜過後，帶著略為粉紅的臉，輕輕巧巧的走下樓梯，而讓她心煩意亂的惡魔，今天卻很稀奇的還沒來。

好，趁現在……

「小春哪！」
韓父突然開口，
「去看看隔壁阿夜怎麼還沒來？」

可惡可惡可惡！！連爸爸都袒護他！

她踏著連她自己都沒發現的輕快腳步，緩緩的走到范家門口，差點被一只突如其來的拖鞋給砸到。

「范晨絳，打個領結妳都不會喔！？」

「他媽的哪個畫家會打領結？范夜臨你自己手笨就不要怪我！」

范家兩姐弟，你一句我一句的不分上下，韓春希在外面聽了，覺得一陣頭痛，正想轉頭就走，眼尖的范夜臨拉了她的手，怒氣沖沖：

「春，走了！」

唉，兩個人都像小孩子一樣！

「幫我打領結。」
范夜臨在走了幾公尺後，要求她。

想都沒想她一口回絕：
「不要啦，快到學校了，有很多人排隊幫你打咩……」
一接觸到他陰冷的表情，自認『卒仔』的她，馬上接過緞帶，把他拉到邊邊。

下一秒鐘，他笑的爽朗，像是中了樂透一樣。

高興什麼啊？韓春希偏頭邊想，邊靈活的手指迅速打好蝴蝶結，還微掂腳尖順手把他的紅髮梳理好。

「你不要每次都和阿晨姐吵架啦！她好歹也大你好幾歲，就讓讓她嘛！」
她拉著他的袖子叨叨絮絮，眼睛看著前方，重新前往學校。

「更何況她還是女的，幹嘛還要為一點小事吵啊？」

范夜臨任由她拉著袖子，理所當然的回嘴：
「沒辦法，誰叫我不會打結，當然要她打啊！」

韓春希不說話了，她認真思索著『幫他打蝴蝶結』的投資報酬率。

唔，如果因為她的『犧牲』可以換到一早上的平靜，那她的犧牲很值得……但是、對象是夜耶……可是……這也應該沒什麼關係吧？他又不能夠趁她打領結的時候欺負她！

兩邊的利益放在天秤上秤，小綿羊小春到接近學校的時後，她放開他的袖子，拿回自己的書包，像是用盡所有的勇氣才說：
「以後我幫你打就是了。」

哈哈，很好！他就是等這句話。老狐狸阿夜再度勝利！

「沒問題啊，去學生會了。」

范夜臨笑得燦爛，很明顯的好心情。

韓春希不懂他為何心情突然轉好，乖乖的跟在他的後面。

唉，認命吧。

雖然這麼想，但她的唇角卻揚起輕快的微笑。

11‧事實
　　邪：難道我的出生一開始就被上帝遺棄？


鞏吟馨一進到辦公室，就對著韓春希和范夜臨猛嗅。

「他有小春的味道！米杰、天媚！」

被點到名的所有幹部不敢怠慢，把比鄰而坐的范夜臨和韓春希給拉開。

「你們不要這樣啦……！」雖然她也蠻想擺脫他的，可是這麼做也……

「小春！」
鞏吟馨聲音高八度。
「他是敵是友還不知道，妳怎麼那麼單純哪！人心險惡！」

春被她的聲音逼的退了一步。

她當然知道他險惡啊！而且知道很久很久！可是他有時候也是很好的人嘛……而且他最近也沒怎樣咩……

「欸欸欸，不要太超過喔！」

簡穆璃正好出現解決韓春希的困窘，而游子昂正巧搭上韓春希的肩膀，范夜臨青筋爆出。

游子昂玩著她的頭髮，嘖嘖稱奇：
「小春哪，妳的頭髮連一丁點的黑色都沒有耶！白的跟什麼一樣！」

韓春希聽到這件事，身體一顫，身體不由得往後退。

「啊！」

沒發現後面有門檻，她向後一退差點跌倒。

范夜臨手長腳長動作又快，拉了春細瘦的手臂把她拐入懷中，因為從小他就是這樣救她的，所以她連想都沒想，手自然的勾上他的頸子。

「哇，做得漂亮！」
簡穆璃率先回過神來，對剛剛范夜臨的英雄救美大大的喝采。

他放開韓春希，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天使長？韓同學？」
他試探性的叫一叫，她還是毫無反應。

於是，他在她的耳邊又喊了一聲：
「春？」

音量小，但已經足以讓韓春希恢復神智。

她有點羞赧的抬起頭，對上范夜臨的視線，隨即又馬上轉移。

「我……我先去洗把臉……」

她丟下這句話後，就衝出去沒有回來了。

半個小時過去，幹部們也都焦慮難安，因為，春還沒有回來。

簡穆璃身為副會長，當機立斷的下決定：
「在這裡空等也不是辦法，不如我們分頭去找好了。」

眾人紛紛點頭，范夜臨心裡很清楚她到底會去哪裡。

通通分散後，他走向頂樓，發現韓春希正曝曬在陽光下，皮膚被照的通紅。

「春！妳怎麼了？很熱吧？」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韓春希的情緒正瀕臨在崩潰邊緣。

她抬起無神的眼睛，在見到他的那一剎那眼淚滾滾而出。

「夜……夜！我為什麼曬不黑？我真的不要這樣……我不要……」
她撲進他的懷裡，讓他的大掌輕輕拍著她。

「我也想要有漆黑的頭髮……我也想和正常人一樣！為什麼我會這樣？我是被詛咒的人嗎……」

范夜臨緊擁著她，聽她啜泣。




韓春希，是個白子。
12‧春神留的希望
　　邪：握著鎖鑰，打開迷宮深處的入口


韓家夫婦一直想要有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

他們努力了很久，最後到他們想放棄的時候終於成功了，太太去做了產檢，肚子裡的娃娃是個漂亮的小女孩。

在滿心興奮、雀躍之下，太太把孩子給生了下來，所幸母子均安，先生很明白，這個新降臨的小生命一定是上天給他們的禮物。

他從護士手中抱回初生的小嬰兒，看著因為陣痛而昏昡過去的太太，笑容可掬的看向嬰兒……

好白！

眉毛是白的、睫毛是白的，全身上下沒一處有一點點黑色，就連小嬰兒上的幾根毛髮，也通通都是白的徹底。

「醫生！醫生！」

孩子的父親急忙的找來醫生。
「我的孩子怎麼會……怎麼會全都是白的？」

遺傳界的權威看了一下，面無表情的說：
「沒什麼，她是白子嬰兒。」

白子嬰兒！

他倒抽一口氣，對遺傳學也頗有研究的他，腦海中馬上浮出了一大堆資料。

白子……他們盼了好久的孩子竟然是白子！

他心裡五味雜陳，抱著孩子走回病房。

「老公…不，是孩子的爸，我想看看我們的孩子。」
韓太太吃力的睜開眼睛，伸長了手要抱孩子。

「不……我想……」
拗不過太太的執著，他把孩子給了她。

她看到孩子，先是吃驚，再把她抱在懷裡。

「好漂亮！」
這是她看完孩子的第一句話。
「孩子的爸，她真的好漂亮！全身都白的孩子很少見呢！」

先生噓了一口氣，幸好他娶的是樂觀的太太。

太太對孩子愛不釋手，想了好一會兒才又說話：
「孩子的爸，我已經想好她的名字囉！」

她露出神秘的微笑。

「她，這個孩子，是上帝給我們的希望，是剛走的春神留給我們的新希望！」
她微笑看著孩子，流露出母性的光輝。

「我決定要叫她『春希』！」

＊　　　　＊　　　　＊　　　　＊

又過了半小時，韓春希才慢慢平復她的心情。

她不該這樣的，媽媽以前說過，她是他們最寶貝的女兒，這樣，她就應該滿足了，她的白髮和體質是上帝給的，沒有辦法怨天尤人，她身邊圍繞著很多的溫暖，這樣就夠了……

一恢復冷靜後，發現她和范夜臨的曖昧姿勢，嚇得站起來推開，退了有三步遠。

「對……對不起……對了，其他人呢？」

范夜臨涼涼的睇了她一眼。
「早走光了！走吧，回家。」

韓春希半啜泣，乖乖跟著他回家。
13‧如果可以，我希望永遠忘記……
　　邪：因為、我很在乎妳。


不……！！

韓春希至夢中驚醒，冷汗全身。

「沒事的……不會有人在乎的，他會保護我的。」

她低下頭來，撫摸及腰的白髮，喃喃自語。

＊　　　＊　　　＊　　　＊　　　＊

韓春希早上幫范夜臨打好領結後，一如往常的跟他一起進學生會辦公室，只是，心情完全不同。

在進辦公室之前，她在門外很緊張，遲遲不敢開門。

「不要害怕，春。妳可是天使長耶！」
范夜臨半帶玩笑的言語的確讓她的心情舒坦不少。

她不用說話他就可以知道她在想什麼，有時候她真想知道他有沒有超能力？

於是，她扭開門把。

「……！」
首先迎面而來的是司天媚，她不說話，只是緊緊的擁著她。

「媚……」
春一陣吃驚，也抱著她。

「小春～我們昨天都好擔心你，妳跑去那裡了？」

鞏吟馨的聲音插進來，韓春希支支吾吾的，眼睛透著不知所措，望向范夜臨。

他故意迴避她的視線，微微發抖的背影明顯指出──他、在、偷、笑！！

你好過分！她用眼神對他說。

他回她一個帶笑的眼神：哈哈，妳奈我何？

所有人屏氣等著她的答案，她微笑著，說出臨時想好的答案：
「我去洗臉，結果覺得挺累的，就跑去醫務室休息一下了。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她的話語如春風一般，吹的每個人心裡都暖暖的。

「沒關係啦，回來就好。」
簡穆璃拿起文件，接著想到了一件事：
「小春，今天帝王有來喔！他要妳去找他。」

「帝王！」

她一聽到『帝王』兩個字，興奮的臉都紅了，白皙的臉蛋一襯，顯得更為美麗。

看到為了別的男人而動人的她，范夜臨刻意把頭轉過去。

「我、我現在就去找帝王！」

韓春希匆匆忙忙拉了西裝外套，往帝王專屬的辦公室走去。

＊　　　＊　　　＊　　　＊　　　＊

韓春希的房間裡，堆滿劇本和文件。

「啊──全都要記起來？」

她翻著劇本和文件裡的舞步、台詞，哭喪著臉對著司天媚抱怨。

來韓春希家作客的司天媚悠閒的點頭。

成果展！真是討厭的成果展！

十幾頁由司天媚製作的舞步在韓春希的手中洋洋灑灑，還有米杰送來的舞服，再幾天就是成果展了，而她，韓春希，才背好了一半的舞步。

「妳不跳？那我把這件事告訴穆璃……」

司天媚連恐嚇帶威脅，小春舉雙手投降。

跳！她跳就是了……

14‧曖昧或是習慣？
　　邪：這一聲，已經挑起多大麻煩……
碰！碰！
滿天的煙火絢爛，今天是聖華學園的成果展。韓春希穿著接待客人的衣服，西裝一披，氣勢和架勢就出來了。
漂亮的白髮被她紮成一束，高挑的長腿、優雅的姿態，在接待的印象中已經替她加了不少分，溫柔的笑容更是讓那些學生的家長們想拐回家，不管是當媳婦當女兒都好。
她忙了一上午，拖著疲憊回到學生會辦公室，匆匆喝了幾口水，聽到呼喚聲又奔出去。
范夜臨把她的累都看在眼裡，又想笑，又不捨。
沒五分鐘，她又跑回來了。
「我……我終於……」她喘著氣，趴在桌上。
在她對面的范夜臨，拉起她的長髮，幽聲說道：
「幹嘛把自己累的跟什麼一樣呢？笨天使。」
韓春希抬起頭，面帶著讓范夜臨產生遐想的笑容：
「因為這是我的工作啊。」
看到他在拉著她的頭髮，她緊張的四處張望。
呼，幸好現在只有他們倆個獨處，有其他人的話，事情就會穿幫的。
春任由他玩，他也毫不客氣的從對面搬到她旁邊，一隻肩膀借她。
她沒拒絕，因為這樣的溫暖是養成的習慣，既然沒人在，自己又累的要命，不靠白不靠……
「小春，妳下午的表演準備好了嗎？」
鞏吟馨獨到的大嗓門大叫著小春，用力的撞開大門，范夜臨馬上放開她衝向電腦桌，韓春希則是假裝忙碌的整理文件。
「我好了……我現在就去換衣服！」
呼──好險好險，幸好她反應夠靈敏，哪一天她一定會被鞏吟馨的大而化之給嚇破膽。
下午。
夜走到戶外，看到搭建的豪華舞台，想到鞏吟馨口中的『表演』。
他只大略知道學生會會準備幾個節目，但實際內容他是不清楚的，所以他在等。
等真相出來的那一剎。
前面幾個模特兒秀、話劇或是歌唱他都沒有注意，直到擔任主持人的游子昂宣佈下一個節目時，他才集中注意力。
「來來來，這是本成果展的重頭戲！各位，想不想看天使長跳舞？」游子昂在台上炒熱氣氛，而觀眾們也很捧場的異口同聲：
「想！」
頓時，台下開始喧鬧，吹口哨的吹口哨，討論的也不多讓。
他清了清嗓子，把場子的熱度再提高：
「那麼，我們現在就來歡迎由三年C班，也就是學生會的天使長──韓春希為我們帶來一曲『東方夢』！」
在瀰漫著白色煙霧的舞台上，先進到大家耳朵的是清脆的搖鈴聲，韓春希慢慢的從後幕走出。
她身穿粉紅色的阿拉伯裝，絲質的薄紗透著她的嬌軀若隱若現，上半身僅是一件緊身的深粉小可愛，纖細的蠻腰隨著音樂擺動。
『誰來帶走我的東方夢？
誰來澆息我的離騷愁？
誰來誰來抓住我的手，
抹去抹去我悲傷臉孔……』
當紅的音樂才子嚴鬱製作的『東方夢』，本來就是大家耳熟能詳的，加上韓春希苦練的舞技，更是把全場搞最high！
一曲舞完，全場拼命喊著『安可、安可』，如雷的掌聲和尖叫聲源源不絕，韓春希微笑一鞠躬，臉上依舊白皙溫順，但她的身體卻有些搖搖晃晃，還沒下臺，整個人就在階梯上倒了下來。
學生會的人員手忙腳亂，只看到一抹鮮紅的影子衝到她的身邊。
「春！！」范夜臨的聲音。
15‧有情、友情、相信你
　　邪：我們在乎的，只是從妳口中說的隻字片語……
昏倒的春希被送到醫務室，學生會的人都很緊張，但因為忙著招呼客人，安撫家長的情緒，每個都忙碌，即使焦慮藏不住，他們仍乖乖的聽從簡穆璃的指示，一一到工作崗位。
唯一留守的范夜臨則是戴上眼鏡，摸她的額頭，熟練的拿出她以前的病例。
「幸好沒事。」這句話，有著放下心中大石的輕鬆和滿滿的心疼。
范夜臨放下聽診器，撫撫她的頭髮，然後使勁的用力一拉，把她硬是痛醒。
「好……好痛！」
韓春希醒來，發現是某位惡魔正扯著她的頭髮，話都不敢說，只嘟著嘴，哀怨的瞪著他。
他倒了一杯水給她，她也乖乖的接著。
「妳的藥呢？」他笑的有點狡詐，小綿羊小春再度落入壞狐狸阿夜的手中，掉進圈套毫不自知。
她指指包包，范夜臨快速打開，順利拿出一堆藥包。
「我說春哪，妳是不是忘記告訴我妳今天有表演？」爽朗的微笑讓韓春希冒出一堆冷汗。
哎呀！這句話真是一箭穿心。
韓春希把藥包抓緊，心臟撲通撲通，隨著他越來越擴散的笑容與額頭上跳動的青筋越跳越快。
「對、對不起，我忘了……」
「是啊，忘了！」他聲音稍微揚高，「然後你又忘了，在美國拼死跳級拿到遺傳病變雙碩士，每天累得像條狗，睡覺只睡三小時，現在還在攻讀博士卻為了妳的過敏而在這裡混的大少爺本人我！在今天早上才吩咐過妳一定要吃藥的？這麼巧合什麼都忘了？」
哎呀呀！她已經遍體鱗傷啦……
「唔……我……我真的忘記了嘛……」她說的心虛，其實她一點也沒忘，只是嫌麻煩罷了。
「笨蛋！！我不是說妳的身體因為特殊所以容易過、敏、嗎！？」
他揉亂她的長髮，惹的她眼泛淚光。
看到她這副模樣，他毫不客氣的哈哈大笑。
韓春希當然不甘示弱，也伸手把他的頭髮搞的像鳥窩頭。
「現在你也跟我一樣了。」哇，天使終於可以反擊，好得意！
「春，好啊你───」連續進攻！
「呀，夜你這個大笨蛋──！」
兩個人回到小時的親暱，春坐在他的對面，而夜的手肘也放在她的肩膀上。
「我們在外面聽到聲音，似乎你們還蠻不錯的……」
牆邊突然出現司天媚、游子昂、簡穆璃、米杰和鞏吟馨的身影，而目睹一切的鞏吟馨明顯崩潰。
「小春───你們───你們───」
她邊哭邊衝出去，被米杰攔下來，硬拖回醫務室。
完了……韓春希咬著嘴唇，內心猶豫不決。
「算了，我來解釋好了。」范夜臨驀然起身，春希拉住他的袖子。
「不，我來說。」她頭低低，十指交結，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臉豁出去。「其實……那個……他住我家隔壁啦！還有……他是我的醫生……還有……呃……」
韓春希只講了一部分事實，就支支吾吾的不敢繼續下去。
大夥兒都面露凶光，好……好可怕……
「還有我們是超級霹靂青梅竹馬兼從出生就認識的第一玩伴。」怎麼樣，夠勁暴吧！
范夜臨順口的接下去，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什麼都不甘他的事。
韓春希用力點頭表示夜說的話是對的，同時她已經做好挨罵的心理準備了。
「我們早就知道了。」游子昂涼涼的開口，春錯愕。
簡穆璃跟著接：
「我們只是想要妳親口告訴我們而已，小春。」
米杰撲過去，破天荒講了一句話：
「我們都好喜歡你……」
「嗯……我知道……」春希的眼淚不爭氣的流下來，她也很喜歡大家……
「今天真是美好呢，春。」
回家路上，范夜臨微笑的冒出這一句。
「嗯。」她贊成。
「那麼，以後我就可以正大光明欺負妳囉？」
「呀？」什麼？『正大光明欺負她』？不要啊！
哇──她不要啦──嗚………
16‧風起雲湧
　　邪：啊，又有一位白子出現？怎麼回事？
中午時間，大家都在吃飯的時候，韓春希在辦公室裡做不屬於她的工作。
她輕輕的放下資料，把它們全都塞到一個資料夾裡。
「哇，我終於完成了……」她開心的笑，完全沒發覺有人進來。
范夜臨的大掌矇住她的眼睛，故意用怪聲怪調捉弄她：
「猜猜我是誰？不猜我會抓走妳喔！」
「你不能抓我啦！」
韓春希輕笑，把他的手扳開。
自從上次成果展後，她和范夜臨的感情越來越好，而且是在莫名其妙之下，她不但不怕他了，反而變得很依賴。
唔，這算是好現象嗎？
「不要發呆，吃。」范夜臨把便當推到她面前，拉她的頭髮。
呵，自從成果展的表明身份後，他很正大光明的跟她培養感情，雖然分開了五年，但好險這個他鍾愛的小天使夠單純，習慣都沒變，他會想盡辦法讓他融入她的生活的！
君子追愛，幾年都不嫌遲！
兩個人吃著便當，在小小的辦公室裡有不同的想法。
『砰』！
下午，學生會幹部都開會開的好好的，突然一聲可怕的聲音把門給踹開。
范夜臨一聽到這種非常、非常、非常熟悉，熟悉到不行的聲音後，臉上的表情馬上從溫文變到扭曲變到極度不爽，韓春希則是等著……
等著勸架！
「范夜臨！你在美國留的東西過來了！你自己好心闖下的禍自己收拾，我警告你……」
聲音的來源是一位美得耀眼的女子，對，這名女子就是范夜臨一輩子不想看到的人──范、晨、絳！！
范晨絳一衝進來就急著把在她身後的牛皮糖甩掉，沒想那麼多，等她罵完後
發現自己還有形象要顧，趕緊換上另一套表情：
「呵呵呵，我是指弟弟啊，可不可以請你把你美國的小情人給帶走？她一直粘著我，這樣姊姊我很難做事……！」
後面的句子根本就是用咬牙切齒，韓春希趕緊走到她的面前，向大家介紹。
其實連介紹都可以省了，這位美得冒泡的美女早就勾起所有人的印象。
「您不會是聖華學園的『傑出校友』范晨絳小姐吧？真是幸會。」游子昂紳士的向前，微笑的詢問。
「是啊，我的確是。想不到會在這裡遇見游家的公子，還會跟我不成才的弟弟在一起，真是叫人意外啊……呵呵呵呵……」
在他們客套的同時，一位甜美的女孩跑進來，抱住范夜臨，不只韓春希傻眼，就連被抱的那位也很錯愕。
「夜哥哥，莎拉好想你喲！」
那女孩身高不高，小小的個子像個洋娃娃似的，整頭的金髮是用染的，漂亮的藍眼睛搭上小小的鼻子，說多可愛就多可愛。
「呃？莎拉？阿晨，這是怎樣──」
范夜臨放不開黏在他身上的人，只好轉向始作俑者。
「別看我，我要去流浪啦～」范晨絳開心的拿著鑰匙，慶幸來這裡是對的，總算把麻煩甩了。
春則是傻眼傻到最高點。
這個女孩……感覺……好像跟她一樣……
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自稱『莎拉』的女孩，也是白子！
17‧中毒
　　邪：沒有理由的理由，才稱的上是真正的理由
她可能也是白子……
韓春希想到這件事，不由得緊張了一下，往後就撞到桌子。
「噢，夜哥哥，台灣的女孩子都長這麼高大嗎？」
莎拉狀似無辜，說的話聽起來也是天真可愛，但是卻有意無意的刺。
每個人都聽不出來，耳尖的春希退到旁邊去。
她聽得懂。
「你好，漂亮的小女孩。我是韓春希。」
她甜美的笑，伸出的手在半空。
莎拉遲疑了一下，顧及范夜臨的目光，還是伸出手跟她握。
手一伸出來，韓春希就知道自己的直覺是對的。
那隻手，很白，白到連血管都看的一清二楚，即使是再怎麼純正的白種人，也不可能白到這種程度，加上她的眉毛用眉筆畫的，跟她的所使用的方法一模一樣。
「好了，各位，今天到此為止。」
簡穆璃一聲令下，紛紛都做鳥獸散。
春站在原地，直到范夜臨拉她，她才回過神來。
「春，該走了！」
他費了好大功夫甩開身上的牛皮糖，硬勾住韓春希的手，然後，拖著走。
「夜哥哥，我備好了車。」
莎拉微笑，把她顯得更小鳥依人。
春被拖著走，想要掙扎自己回家，范夜臨當然不會讓她如願，於是，在她耳低語：
「春，如果妳不上車，我就不上車，那這個時候，你忍心讓美國來的小孩哭泣嗎？」
韓春希靜靜的，上了車。
平時她靜他是不在乎，但是在這種時候靜的出奇，他就很好奇了。
春的直覺一向敏銳，她……應該發現了。
莎拉察覺他們之間的曖昧氣氛，趕緊說說話打破沉默：
「夜哥哥，莎拉是特地回來找你的唷！」
那句『特地』說的好大聲，說的韓春希好想馬上下車。
嗯……她該下車才對吧？想個理由……啊！有了！
「我、我有東西放在學校，可以讓我回去拿嗎？」
好爛的理由，連她自己都覺得太過分了一點。
司機二話不多說，馬上停在路邊，韓春希像是後面有鬼在追一樣，長腿跨出車門，用飛奔的衝回學校。
范夜臨輕嘆。
唉，一切又回到起點。
狼狽的跑回學校的韓春希，反而不知道為什麼要逃掉了。
她只得重新再走回去。
她摸摸肩膀，一點重量都沒有，好輕好舒服喔……
哇，自由自在………耶？怎麼她的書包不見了？不要啦……怎麼被惡魔給拿走了？他手腳那麼快？
她掏掏口袋，呼，不幸中唯一的大幸是手機還在。
熟悉的音樂突然從手機放出來，她驚訝的要命，接起來還支吾了好久。
「喂……喔，媽喔？什麼事？」
『阿妳回家邊幫我去買菜，妳記清楚嘿！』
電話那頭傳來吵雜的聲音，韓母倒吸一口氣，預備──開始！
『洋蔥紅蘿蔔高麗菜兩顆排骨三斤香菇兩包金針菇三包還要兩隻雞剁好拔毛不要雞腳！』
喔喔，媽媽的功力更上一層！
『好啦，啊那個阿夜不是跟妳一起嗎？一定拿的動啦！不要在外面逗留喔！』
韓春希想當場昏過去。
親愛的媽，妳什麼時間不好找，偏偏找他不在身邊的時候！
啊，她在想什麼啊？他在不在身邊又如何呢？！
糟了糟了，她真的中惡魔的毒太深了！
但……既然如此，她為什麼還要傻傻的中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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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歲的小小范夜臨一向最疼六歲的小小韓春希，每天都跟她一起玩，但是有時候小小春會和其他人一起，反而不理他。
「唉……」

小春又去找其他人了，他只能一個人坐在院子裡，看著天空發呆。

小春最笨了啦，只要有人找她就會跑過去，真是個大笨蛋……他邊想邊傷心，渾然不覺他十二歲大的姐姐來到他的身後，范晨絳用力的拍一下他的肩膀，把他嚇了一跳。

「姐妳幹嘛啦！」他無奈的揉著肩膀，詢問不請自來的『貴客』。

「嘿嘿嘿……」已經變成迷你撒旦的范晨絳眼裡閃著詭異的光芒，開始嘿嘿怪笑，小小夜從背部感覺一陣惡寒，額頭上忍不住落了一滴冷汗。

「小春又不理你了對吧？」范晨絳一說就說到重點，雖然范夜臨極度不想承認，但還是沮喪的點了點頭。

范晨絳微笑，再拍了一次他的肩膀：「你啊，就是對她很好很好，小春才會不理你啦！」

小小夜幼嫩的心靈頓時被范晨絳極具說服力的臉唬住了，連忙抓著姐姐的衣服問：「那、那我怎麼辦？」

「你不知道有一句話叫做『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嗎？」她用力敲了一下他的頭，發表她在小學學到的新招：「要用力、用力的欺負小春，她才會一直跟你在一起，知道嗎？」

小小的范夜臨摸著被敲痛的頭，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於是，他運用了原本就聰明靈巧的腦袋，用了所有他想得到的方法欺負、欺負、再欺負。

一開始看到小春哇哇大哭的時候當然會心疼，不過范家的孩子潛力無限，他的劣根性漸漸的被范晨絳挖掘開發，並且加以發揚光大，在不知不覺中他成了撒旦的手下，一隻不折不扣的壞惡魔，最大的樂趣是欺負那隻最喜歡最喜歡最喜歡的白天使。

惡魔和天使一定會在一起的嘛！范夜臨看著書上的童話故事（作者大概是范晨絳），用這種藉口來說服自己，想辦法把這種唬爛當成是最正確的決定。

而那個罪魁撒旦，在一旁暗自看著被愚弄的惡魔欺負完全不知情的天使，笑的好開心呢！

18‧魅力
邪：她的溫柔難道也是一種錯！？


春到了超級市場，照著她用手機錄音下來的媽媽交代的事來買東西。

媽媽講了一大串又沒有停頓，她怎麼可能有辦法抄下來？所以，冰雪聰明的她馬上錄音錄下來，可以一聽再聽，聽不懂還可以再來一次。

「洋蔥……」她從架子上拿了一袋洋蔥，放到籃子裡，順手拿了兩袋紅蘿蔔和金針菇。

接著，又挑了兩顆看起來還不錯的高麗菜，然後跳到生鮮區把所有的東西買好，手上的籃子沉甸甸的。

她微笑的看著手上的戰利品，不理會其他人指著她雪白頭髮的歧視目光，只覺得其實自己一個也是辦得到的嘛！

別人指指點點的舉動她早就見怪不怪了，那個金髮女孩應該是夜在美國的朋友吧！而且阿晨姐也說那是他的『小情人』，她也不能老是活在他的庇護下啊……

她想到這裡，突然掉了淚。

哭？為什麼呢？唔，她是因為少一個玩伴而傷心啦……對對，就是這樣！

她付了錢，接過裝滿食物的袋子，吃力的用兩隻手拿起來。

「天使長！」一個聲音在韓春希的身後響起。

穿著制服外套，也是打著領帶的男孩子向她的方向跑來，她想了一想，才想到那個人的名字。

「張同學，是你呀！好巧。」她微微一笑，對眼前的人表現友善。

被稱呼為『張同學』的張準哲羞赧的摸著頭，靦腆的笑著。

哇，好棒，沒想到出來逛逛買東西就可以遇到天使長，他媽媽每天耳提面命說一定要想辦法把韓春希拐到手，今天真是太幸運啦！

「那個……呃……天使長……」張準哲支支吾吾的，雖然有母命在身，但是他出生於醫生世家，對邀請這種事還是不太拿手。

「嗯？」春希拿著東西，微笑的詢問。「對了，現在已經下課了，可以不用叫我天使長沒關係。」

他一聽這話，臉整個通紅，小小聲的試著叫她的名字：
「春……春希同學……」

春報以一個超級無心但是甜到讓人想撲倒的微笑，眼睛沒有刻意的漏出電流，張準哲一時之間天旋地轉。

砰通砰通砰通砰通……這……這就是心跳加速嗎？！

他張準哲終於戀愛了嗎？！

好開心好感動哦……他的手像漫畫中的一樣興奮的上下擺動，春邊有禮的看著他近似瘋子的舉動，邊努力的抬起手上兩大包的食物。

「我、我來幫妳！」

開玩笑，面對嬌弱無力的女子，身為男人再不幫不就太說不過去了？

他拿走看起來較重的那一袋，春受寵若驚。

「唉呀，不好意思，怎麼好麻煩你……」

「沒問題的！」張準哲捲起袖子，裝的很雄壯威武：「我們家雖然都拿手術刀，但是該做的訓練我可一樣都沒少！」

韓春希輕笑，不小心又把他給電暈了。

這位張同學人好好喔，雖然有點怪怪的，不過願意幫助有困難的人，是個善良的好人呢！

他們邊走邊聊，不知不覺走到春希她家的巷口。

「謝謝你，張同學，沒有你的幫助我想我可能要花更多時間呢！」春接回他手上的東西，簡單卻溫暖的話讓他的心都軟了。

好、趁現在！

「小事嘛！」他臉紅，心臟跳的又急又猛：「對……對了，春希，我們明天可以一起上學嗎？我……」

啊，她那麼溫柔，聲音細細甜甜的，身材高挑美麗，這種完美的人去哪找啊……

「不可以。」

像春風一樣的聲音……咦，這聲音怎麼這麼可怕，冷的讓人受不了？

他抬頭一看，嚇到退三步。

他他他、他不是那個新的幹部，一個人就把鬧事的幫派打的乾乾淨淨的范夜臨嗎？！

那……剛剛的聲音也是他的囉？！

為什麼！？

韓春希也是嚇到，夜把她手上的東西奪走，敲敲她嚇昏的小腦袋：
「春，走了，韓媽媽在等我們呢……」

親暱的舉動、曖昧的話語，加上佔有慾十足的挑釁眼神，再白目的人都知道該快快退場，偏偏神經跟水泥柱一樣大的張準哲還是很呆：
「春希……我們明天一起上學吧！」

哦，『春希』啊！很好，非常好，好的不得了！

「不，我想……」唔，夜的身邊出現一些黑色的不明物體？算了，還是先拒絕再說。「太麻煩了，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人家都這麼明白的拒絕了，再待下去他真的是白痴！

范夜臨邊瞪他邊想，想不到張準哲真是屹立不搖，還客氣的回應：
「不會麻煩！哪裡會麻煩……」

唉唷，怎麼辦，她沒想到他會有這步，她不是拒絕了嗎……

「你不麻煩她很麻煩，天色很晚了！」
范夜臨怒火中燒，趕人順便拐人，一手提著兩大袋食物，一手抓住韓春希，急奔回去。

當場留下傻眼的張準哲……

19‧惡魔的進攻
邪：都是妳……全都是妳的錯！要不是妳太遲鈍，我也不會那麼瘋狂的嫉妒……


急速的奔馳，范夜臨拖著韓春希往他家飛奔。

「媽，我東西放在茶几上喔！」廢話不用太多，重點就很完美。

持續的急奔，韓春希的雙腳無法負荷，整個人輕飄飄的，任由他往樓梯急速的走……

兩家夫妻對看。

「……阿晨。」范家女主人首先開口，「該是妳報答我們恩情的時候了。」

「難道……！」范晨絳丟掉雜誌，微微一驚。

難道他們要她……她一個黃花大閨女，怎麼可以……

范、韓兩家夫婦四個人慢慢逼近，范晨絳咬緊下唇，一臉不敢相信，雙眼閃閃，他們真的要這麼做！？可是她……他們……啊啊……不要……

「上吧！」四人異口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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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奔到他房間的范夜臨，用腳把門踹上，再快速的鎖起來，最後，把春壓在牆壁上，用他的手圍成一個空間。

「你做什麼啦……」春非常想要掙脫，她的直覺說，這個情況相當危險，不逃一定會死的很慘。

「我做什麼，嗯？」怒氣攀升，嘴裡吐出來的話當然也是火燙。「那妳在做什麼？那男的是誰？」

韓春希超級疑惑。

「同學啊！很奇怪嗎？」

＊　　　＊　　　＊　　　＊　　　＊

在門外拿著玻璃杯偷聽的范晨絳快暈了。

唉，被那兩夫婦威脅利誘上來執行偷聽的任務，原因竟然是『幹過那麼多壞事，不差這一條！』，興致勃勃還出賣名譽的結果，只有聽到這麼一個對話，真是一點搞頭也沒！

想歸想，她的耳朵還是緊黏在玻璃杯上，一個字都不放過，這樣才能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搞破壞……

＊　　　＊　　　＊　　　＊　　　＊

室內的質問還是繼續。

「很奇怪嗎？妳竟然說很奇怪嗎！？妳為什麼下車！？妳不知道我的手機號碼？妳寧可要求一個同學也不肯打電話叫我！？」氣死了氣死了，這麼會有人這麼遲鈍！

韓春希偏頭，也生氣了。

什麼嘛，他和美國情人一起坐車，她當然要下車啊！她只是想說自己也可以做到的，張同學根本就是意外好不好！

「人家是邀你坐車，我走路又沒關係！我本來沒有想到張同學會出現啊！」好生氣好生氣，明明就是他的問題！

「那那位『張同學』為什麼叫妳的名字？那麼熟了是不是！？」

這點讓他很在意，是怎麼樣，隨便路人甲乙丙丁都可以把『春希』兩個字喊的那麼順口，那是不是隨便誰也可以順手把她拐走？！

不行！能拐走她的只有他！

「很……很嚴重嗎？你生什麼氣啦……」她依舊沒懂，一個男同學他生氣成這樣幹什麼？

「妳……厚！」

要以實際行動表達實際想法，范夜臨學的徹徹底底，捧臉、親吻，一氣呵成。

「你做什……嗚……」

他向下進攻，輕輕啃咬她雪嫩柔白的頸子，一隻大手滑過她迷人的乳房曲線，另一隻則是鬆開她的領帶，俐落的解開釦子。

「不可以……唔！」她的唇被堵住，沒辦法發出要他停止的聲音。

他的舌尖溜進她的唇裡，兩人相互逗弄成美麗的詩，刺激的幸福在他們體內沸騰。

好不容易分開，春忙著喘氣，夜則是忙著脫掉自己的上衣，唇則是不肯離開她的身體，不停的渴求，他還要更多……

「為什麼要這樣……」她喘著氣，奮力要推開范夜臨。

「都是妳害的……」夜用一種輕到不能再輕的語氣慢慢的說：「誰叫妳讓我這麼嫉妒……」

＊　　　＊　　　＊　　　＊　　　＊

聽到了聽到了，那不是喘息聲嗎！？

范晨絳又驚訝又開心。

去，范夜臨的手腳真不是普通的快，才回來多久而已就想把小春給吃乾抹淨？不過他可憐的是，今天來偷聽的如果是爸、媽或是韓家夫婦，絕對會讓他全套做到底，最後如他所願歡喜的結婚，偏偏來偷聽的是她這個世界聞名的『撒旦美女』，不搞破壞她有辱全世界對她的期待！

所以，她微笑的深呼吸，用盡力氣大喊：

「小──春──記──得──要──范──夜──臨──戴──保──險──套──喔──」

兩人在房間裡聽的一清二楚，兩人對望一眼，雙雙尷尬的紅了臉，連忙分開，一個努力的扣釦子，一個重新把上衣穿回去。

媽的……范晨絳妳死定了！范夜臨看著倉皇逃走的韓春希，心裡大罵。

他范夜臨如果不報仇誓不為人！！
20‧天使不會防守
　　副標：唉呀我親愛的弟弟，換姐姐來好好推你一把 ♥


「來來來，大家吃飯囉……怎麼啦？」端出一盤盤美味料理的范母，看著自家飯廳籠罩在一股奇異的氣氛裡，尤其是坐遠遠的那兩隻小的，發出的殺氣真是銳不可擋。

春把釦子一路扣到最上面，紅著臉把頭垂的低低的，生氣，氣的想把坐很遠的范夜臨給弄不見。

夜捲起袖子，眼睛瞪著范晨絳，眼神如果是刀子，他已經把范晨絳割成七七四十九塊！

「媽，妳說嘛！」范晨絳無辜的夾了一塊紅燒排骨，「我只是提醒他們要戴保險套，才不會『一槍鬧出人命』嘛！錯了嗎？錯了嗎錯了嗎？我錯了嗎？」

哈哈，她可是大咖的『撒旦』，范夜臨那種小咖的『惡魔』去邊涼快就好啦！

「好好好……我們是要宣布另外一件事的！韓姐，妳說好了。」

范母撫著頭，對自己的放縱教育相當頭痛。她教出來的孩子怎麼都變成壞心眼的東西了？

韓母和韓父交換一個眼神，再望向韓春希，她一看到父母那種不懷好意的表情，小嚥了一下口水。

「小春啊，妳爸跟我跟范家伯父伯母他們決定要去二度蜜月喲！」

「咦……」對於爸媽無厘頭的旅行她早就有心理準備。「那爸的課怎麼辦？總不能叫那些研究生不上課吧！」

韓父是好幾所研究所的指定教授，沒有他那些研究生的論文不知道怎麼辦？不過韓父早有對策：「我已經跟學校說我要請假一個月，沒關係。」

春點點頭表示了解。二度蜜月啊……聽起來好甜蜜喔！

「所以，小春就暫時跟我們家阿晨和阿夜住吧。」范父笑盈盈的丟下這枚炸彈。

……什麼？

……跟阿晨和阿夜住？

……

……

咦咦咦？

「為什麼？」春站起來，「我可以料理我自己啊！」

韓母也站起來，指著她的鼻子：「妳沒被料理我就感謝上帝了！妳是個女孩子耶，住在一起比較安全，也比較好啊！」

好在哪裡？范夜臨他根本就是危險的根源！

「你們什麼時候要去？」她在心裡打著算盤，如果時間允許，她還可以到小媚家去住……

「今天！」韓母笑咪咪的，「我們連行李都好了呢！」她悠哉的指指堆在一旁的行李箱。

韓春希放下碗筷，在心裡大叫不可思議。

她咬著下脣，抬頭剛好看到惡魔從容的吃飯，想到剛剛他做的事情，再想到如果以後跟他住的下場，連忙搖頭。

「媽，我可不可以去天媚家住……」

「不可以！」韓母微笑，「你的行李已經放到阿夜隔壁的房間了，這樣才比較好照料……對了，你們要一起上學喲！」

「啊？」一隻惡魔和一隻天使異口同聲，只是兩人的語調完全不同，范夜臨欣喜若狂，韓春希賭爛到家。

「好了，就這麼決定了，我們也差不多可以出發囉！阿晨，家裡就交給妳囉！」

被點到名的范晨絳苦笑，交給她的意思就是要她促成一對夫妻，大搞破壞順便牽紅線來報答恩情是吧？呵呵，還真是全交給她了……

四人離開家後，只剩三個人眼瞪眼，而有兩個人的氣氛超詭異，范晨絳決定從簡單的開始喬。

「欸……那個你！你不是還有很多論文要拼？快回房間，去去去！」她半踢半推的把范夜臨趕到房間後，微笑的從廚櫃裡拿出一瓶紅酒。

「小春。」她把她拉近自己，笑吟吟的拿兩個高腳杯。「我知道妳有很多委屈，來，跟阿晨姐說。」

「阿晨姐───」韓春希聽到『委屈』二字，眼淚撲簌簌的滾下來，從范夜臨回來到他做過的好事從頭抱怨到尾，哀怨的程度簡直不得了。

范晨絳露出一貫的招牌微笑，撒旦的爪牙悄悄伸出。

渾然不知的韓春希邊哭邊罵邊喝，內藏心機的范晨絳邊笑點頭再卯起來倒酒。

唉，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嘛，她范晨絳最上道，陪笑當媽媽桑順便灌醉這隻天使根本就是大才小用！

於是，在『媽媽桑』的利誘下，杯子的SIZE從優雅的高腳杯到喝牛奶的玻璃杯到啤酒的重量杯，韓春希喝完兩瓶紅酒、三瓶威士忌、六杯琴酒，到最後乾脆青島啤酒拿起來灌，完全發了極致的酒瘋，衣服脫到只剩內衣，而下半身當然是小褲褲當道。

「阿晨姐～～我啊～～」她搖搖晃晃的揮舞著酒瓶，嘴裡胡言亂語，范晨絳扶著她往樓上的房間，看到她完全醉了，邊竊笑邊安撫她：
「好好好，我在聽我在聽……」

小春真輕，從外表還真看不出來她這麼有料！至於樓上的房間嘛……當然是范夜臨的房間囉！

她竊笑，拖著即將被出賣的小羊上樓。

＊　　　＊　　　＊　　　＊

范夜臨莫名其妙的被趕到房間，倒也真的很認真的趕了一晚上的論文，脫下眼鏡的他，正準備沖個澡，然後下樓去看看那隻還在生氣的天使。

『碰碰碰碰碰』的踢門聲，他一聽就知道來者何人，暗罵一聲，還是乖乖開門。

「范晨絳妳幹嘛……唔？」迎面而來的是全身酒味的小春，他心驚又開心。

范晨絳甜笑的推了春一把：「為你謀福利呀！她醉暈了，要照顧她喔～」說完，還很沒良心的倚在門邊，看他要怎麼處理幾乎快脫光的韓春希。

「謀福利……我該謝妳是吧？」他抱住韓春希，用腳把門踹上，范晨絳有練過，馬上轉身回自己的房間。

一臉不知闖下大禍的憨笑臉孔，一副動人嫵媚的柔嫩軀體……為了不讓自己獸性大發，范夜臨先把韓春希帶到房間裡的浴室，自己坐在床上等她出來。

浴室水嘩啦啦的流，他的心砰砰砰的跳……他可是個十八歲正常好男人，現在有個他垂涎很久的女人正在他的浴室裡洗澡，吃？不行，今天才那樣，她會討厭他……不吃？啊啊，根本就是身心的折磨……

這是上天派來的考驗嗎？

難道是他的理智比較不值錢嗎？

這是范晨絳的詛咒啊啊啊啊啊啊───

浴室的門在他天人交戰之際開了，韓春希無防備的全裸走出來。

「夜……」

21．真心話
　　邪：這是妳用來懲罰我的方式嗎？


韓春希醉暈暈的直接出浴室，范夜臨瞄到她的大腿，就知道大事不妙，邊壓抑自己邊隨手抓了一條毛巾把她包好，再倒了杯水給她：
「春，妳先把水喝下去，我先去沖個澡，等等再送妳回妳房間。」

雖然他是惡魔，但是那隻天使實在是太重要了，現在怎麼辦……沖澡？對，就是沖澡，他很需要沖個冷水澡來澆熄某部位所燃燒的火焰，沒錯，先沖澡先沖澡……

等他沖完冷水澡套上浴袍出來，情況變的更加曖昧。

韓春希把大毛巾當成小洋裝，露出兩條雪白的手臂和圓潤的肩頭，酒還沒醒不打緊，偏偏她的腿長，大好明媚的春光就在那盪來盪去，手上還握著不知道哪裡來的啤酒，范夜臨一陣扼腕後決定回浴室再沖把臉。

「欸，夜……」韓春希跟著他，蹲在浴室門外，依舊是醉的。「我跟你說喔，我有喜歡的人了……」

范夜臨沖臉的動作因為她那句話而停下。

「我呀，為了那個人努力進入學生會喔，還當上了天使長耶！小春好棒對不對？呵呵呵呵！」她捧著水杯，呵呵笑了起來。

「可是那個人呀，一點都不理我，還很公事公辦，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做才好，我好喜歡那個人唷，可是我又不想要看到你跟別人好……咯！」她暖暖的打了個酒嗝，不打算停止說她的心情：
「我好壞喔，對不對？雖然你今天對我做了那種事……咯！但是，我還是把你當成好朋友喔……咯！嘿嘿，我怎麼打嗝打不停啊？咯！」

她把水杯放地上，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整個人醉到看不清楚東西。
「夜──你在哪裡嘛──春找不到你……」

她對著床鋪東看西看，忘記他正在她的後方。

「討厭，怎麼不見了……」她像個小女孩似的咬著大拇指，一路搖晃到電腦桌前，看到范夜臨隨手放的照片，拿起其中一張雷尚瀧的，開心的大叫：
「哇！是帝王耶！我喜歡帝王……喜歡……」

說完，就體力不支的往後倒，范夜臨把她接著，緊緊的抱住她。

「喜歡妳……我喜歡妳！我喜歡！我的！我的！妳是我的，都是我的……我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他悲傷的抱緊懷裡前一分鐘前還在說喜歡別人的小東西，用力的吼出這一番話，只可惜已經睡暈的小春，用均勻的呼吸聲回答他。

「為什麼妳要讓我這麼喜歡妳……」他對她的唇瓣和臉頰吻了再吻，無奈的回她房間睡覺。


＊　　＊　　＊　　＊　　＊　　＊

「哎喲，今天禮拜六耶，你這麼早起？」

范晨絳翹著二郎腿，看著黑眼圈濃厚的范夜臨從樓梯走下來，邊調侃邊觀察他身上有沒有疑似親吻的痕跡。

「才不是，」他順手拿起報紙，「我是根本沒睡。」

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人幾乎赤裸的睡在自己的床上，哪個男人沒幻想過這樣的情境？偏偏他只能摸摸鼻子去別的房間，這種情況誰睡得下去？

「沒睡？你這麼勇猛啊？」

范晨絳優雅的塗著指甲油，誇獎了一下，范夜臨不免一陣挫敗：
「沒有……我們沒有……」

「啥！？」她用力的把指甲油罐擺在桌上：「沒有？你不舉是吧？怎麼會沒有！美食都脫光光在你面前了等你吃耶！！」

她作勢暈倒，范夜臨難堪的爬了爬頭髮，嘀咕一句：
「她喜歡別人……妳要教我方法嗎？還敢說我！」

「笨！虧我還跟你是同對爸媽生的！」她指著他的鼻子瞪他飛快的罵，而他的心裡詛咒，她的剋星最好快到來，把這個囂張的撒旦拖走。

范晨絳後來提供了一個沒建設性的方法：「那你就忘記她啊！」

「妳乾脆不要說算了，能忘我早忘了！」

他悶的很，那個沒良心的女人還敢這樣說？

「你真的很笨，你不會假裝不理她，依小春的個性一定會覺得疑惑啦！」

范夜臨對她的話半信半疑，小時候也是被她唬的團團轉，對於范晨絳的方法，實在有待考量。

「如果她以後都不理我呢？」他仔細想一想，雖然可能有點用處，但是還是要多方面設想比較好。

「那你就找別人嘛。」她重新塗起指甲油，「最糟也是這樣了，了不起我再把她灌醉一次……」

「可是……」

『呀啊────』

范夜臨的疑惑被一聲尖叫打斷，他馬上跨上樓梯往尖叫聲處前進，正準備開門問小春發生什麼事的時候，被後來跟上的范晨絳拉住。

「我剛剛不是才告訴你不要理她？」她斜睨一眼，從從容容的轉動門把。「滾，我去。」

她旋開門，只見韓春希拉緊被子，眼裡泡著淚水，模樣楚楚可憐到極限。

「阿晨姐……？」她眼睛瞄到門外的范夜臨，驚慌的拉高被子。「我為什麼會在這？還有，我為什麼沒穿衣服……」

范晨絳噙著動人卻狡猾的微笑，走到床邊，勾起天使的下巴。

「小春，妳都忘啦？昨天妳喝醉，這裡是阿夜的房間呀！」

她笑盈盈的投下一顆炸彈，春思考著腦中的記憶：她記得她喝醉了，然後阿晨姐把她送到樓上，夜叫她去洗澡，拿水給她喝，然後……然後……然後她說了一些話……

「哇啊───」她大叫一聲，紮紮實實的嚇了兩位范家出產的壞人兩枚，而始作俑者則在被窩裡紅著臉，不敢出來見惡魔。

嗚嗚，她把她的心事說出來了啦！這是她藏的最好的秘密耶！她很怕惡魔會把這件事拿來捉弄她，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她悲慘的生活可想而知……

她從被子裡探出一雙紅色的水亮大眼，眼神朝向范夜臨，那樣無辜柔弱的模樣差點粉碎范夜臨剛建立起的心牆，不過他想到范晨絳的策略，馬上冷淡的撇過頭，拒絕接收她的眼神。

咦……

淡淡的失落在韓春希的心中擴散，她不懂為什麼他要這樣刻意迴避，他們……不是很要好的嗎？

在小春失落的同時，范夜臨走去更衣間，挑了一件適合她的洋裝，丟到床上。

「妳先穿這個，然後回妳房間。」冰冷的聲音回蕩在米色與灰色構成的房間，沒表情的臉映入韓春希的眼裡。

不愧是演技派，不拿金鐘獎可惜了！把一切看在眼裡的范晨絳偷偷豎起拇指，心中喊了一聲讚，表面上仍不動聲色。

謝謝您不嫌棄！范夜臨瞪回去，表情依舊冷冷淡淡。

兩名邪惡的姐弟波濤洶湧，遲鈍的小春完全不知，只得怯怯的拿起洋裝，在被窩裡穿好，然後包著他的棉被慢慢的走回她的房間。

22．爛人
　　邪：對，姐姐，就是妳！妳真是個爛的很剛好的爛人。


　　真的不理她。

　　韓春希百般聊賴的選著電視節目，眼睛偷覦著離她兩張沙發遠的范夜臨。

　　雙手攪啊攪的，她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態度變的那麼冷淡，是她做錯事嗎？可、可是那天又不是她做錯事……啊！一定是她酒醉的時候亂說話，還是因為她睡他的床？不，應該是……

　　許多想法在她的腦海裡轉，但都轉不出個結論，唯一得到的大重點就是：她好像惹他生氣了！

　　「唷唷唷，這股噁心的氣氛是怎麼回事？」范晨絳在他們兩人之間落坐，毫不留情的大揉春希的嫩白臉蛋，還發出嘖嘖的驚嘆。

　　韓春希被玩的眼框泛淚，她試著向范夜臨求救，結果換來他無情的一瞥。

　　好難過……

　　惡魔的計畫成功之前的一秒時，要命的電鈴聲響起。

　　范夜臨握拳，心裡大聲咆嘯，能用到的所有髒詞全部跑過一遍，帶著非常不悅的憂鬱神情拉開大門，莎拉可愛的臉孔倒映在他的眼上。
　　
　　對看、關門、鎖上。總共花了三秒鐘。

　　面對門外的呼喊和叮叮大響的電鈴，范夜臨超級無所謂的走回原本的位置，而難得有善心的撒旦則是好奇的跑去開門。

　　那金髮一入眼，范晨絳連對看都省略，關門、鎖上，兩秒鐘搞定。

　　隨著哭聲越來越大，天使再也忍受不住了，秉持著『助人為快樂之本』的原則，換她咚咚咚的跑去開門。

　　「夜哥哥───」稚嫩的聲音闖進范家大宅，兩姐弟有默契的一起皺了眉頭。

　　一秒鐘，韓春希KO。

＊　　＊　　＊　　＊　　＊

　　「夜哥哥，人家跟你說……」

　　「夜哥哥，人家燙到了！」

　　「夜哥哥，人家……」

　　莎拉來了，范家人的臉就綠了！

　　范夜臨一整晚聽著甜膩的聲音喊來喊去，手臂被勾的都發酸，想要和春求救，但是為了之前范晨絳的『不理政策』，又只能假裝自己很開心，而那個撒旦咧？竟然沒良心的抱一大堆食物在那裡啃！！

　　可──恨──啊──

　　他在心中對天長嘯，完全不知道帶來麻煩的韓春希不解的吃著阿晨硬塞的法式香雞，心中有很多疑惑。

　　莎拉透過范晨絳對春的態度，敏銳的感覺到春希的存在是個可怕的威脅，於是決定先發制人。

　　「喂，妳是傭人吧？倒杯茶來！」

　　傭、傭人……？她不是啊……

　　「那個，我……」好脾氣的她想解釋，結果又是一陣恐怖的搶白。

　　「妳什麼妳，快去泡！」莎拉理直氣壯的把范宅當自己家，一轉頭馬上換成一臉甜心可愛樣：「夜哥哥，你渴了吧？人家已經叫你們家傭人去泡茶了，莎拉貼不貼心？」

　　貼你去死！

　　范夜臨霍然起身，準備打破之前的計畫，給她來頓好罵，結果撒旦手腳更快，尖銳的聲音飆到最高：

　　「笑死我了！傭人！妳說小春是傭人？妳這老妖怪來這裡老娘沒趕妳走已經很委屈了，結果妳把我寶貝的小春說是傭人！妳失智啊？」

　　莎拉被罵得一時詞窮，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大哭起來，范晨絳勝利的大笑，范夜臨假裝置之不理其實心裡爽的要死，而韓春希則是尷尬的不知所措。

　　「我、我先回房間好了……」免得造成更多混亂場面。後面一句沒說出口的OS是她真正的心聲，她慢慢吞吞的上樓，結果又聽到一陣更哀淒的尖叫。

　　「呀──夜哥哥，為什麼她住這！！」

　　莎拉手指著被嚇到的春，范夜臨斂了眼睫。

　　「……我怎麼知道。」

　　他埋首在雜誌裡，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從那句話裡感受到的冰冷足以讓春無法行走。

　　為什麼要這麼說？

　　她吞下這句疑問，慌張的關上房間門。

　　而范夜臨深沉的眼一直盯著她的背影，直到她躲進房間為止。

23‧坦率
　　邪：不要擺出那麼楚楚可憐的姿態，那只會讓我陷的更深……


　　由於那天莎拉不斷吵鬧，受不了的兩姐弟只好空出一個房間讓她住下，換來的結果是星期一早晨的不安寧。

　　「夜哥哥，莎拉跟你一樣在高中部喔！」

　　她穿著高中部的襯衫，高興的晃來晃去，聽到這件事的范夜臨和韓春希不禁開始疑惑起來。

　　「妳告訴我妳是怎麼進到高中部的？」范晨絳拖著行李箱，道出了他們兩人的疑惑。

　　左看右看前看後看，莎拉都像個學齡前的小女孩，能上到國中部已經是奇蹟了，為什麼能夠順利的進入高中部？

　　只見她甜甜一笑，吐出驚人的話語。

　　「太骯髒的事還是不要讓你們的天使知道喔？」

　　「……妳這妖怪。」范夜臨、范晨絳異口同聲的作出結論，韓春希依舊不解的望著她，但一會兒就把視線調到范晨絳的行李箱上。

　　「妳別看我，我不會留下來的。」范晨絳迴避她無辜的視線，拒絕她的柔情攻勢。「天敵要回來，我先溜為妙……你們上學要遲到了啦！」

　　「武嘯哥要回來了嗎？」范夜臨的微笑在她眼裡格外刺眼。

　　「給我滾去學校！」

　　范晨絳邊咆哮邊把三人丟出去，自己開了車，行李箱一丟，自顧自的揚長而去。

　　莎拉見機不可失，勾著范夜臨的手往她家的車裡走，他依舊遵循撒旦的計謀，上了車，丟下春希一人。

　　莎拉把他頻頻回頭的舉動收在眼裡，冷冷的笑出來。

＊　　＊　　＊　　＊　　

　　天使和惡魔在這幾天的第一次對談，是在學生會解散的時候，雖說是對談，但是也只有兩三句話就結束，她的心情隨著他的冷漠越來越浮躁。

　　莎拉跟早上一樣，仍勾著他的手想把他拉上車，韓春希無意識的拉住他的衣角。

　　隨即，她像是觸電般的縮回抓著衣角的那隻手。

　　「對不起……」

　　她低頭道歉，長髮遮住了她的表情，范夜臨咬牙忍著心中的不捨，提醒自己不要功虧一簣，筆直的往前走。

　　莎拉笑了，不知有何意圖的向春希釋好：

　　「姐姐也跟我們一起搭車吧！今天妳一定很累了。」

　　范夜臨皺眉，看著她們半推半就的一起坐上後座，莎拉刻意夾在兩人中間，故作的熱絡仍比不上左右兩旁散發的陰氣，機伶的司機把油門踩的更深，抵達了范宅的時間縮的更短。

　　韓春希不斷的思索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

　　是她做錯了嗎？

　　或者是他討厭她了？

　　還是她太膩人？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莎拉一到目的地就蹦蹦跳跳的往玄關跑，范夜臨刻意的把腳步放慢，等著殿後的韓春希，她的淚水早在剛剛的思緒中蓄滿，看著他的背影，終於忍不住了。

　　她蹲了下來。

　　他停了腳步。

　　「為什麼你要這樣呢……」她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濃厚的哭腔讓他的心揪緊。「可、可不可以……像以、以前一樣……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

　　聽著她的啜泣聲和話語，他的心又泛起憐惜。

　　「做不好……我……也不會……依賴……我會……改……不、不要再不理我了……好不好？」抽抽搭搭的話一個字一個字敲擊他的理智，不捨在他的心中盪漾。

　　好奸詐。

　　每次都好奸詐。

　　每次想忘記的時候，她就會出現，委屈的掉著眼淚。

　　然後那麼溫柔的……

　　那麼溫柔的勾起他的不捨得。

　　她才是惡魔。

　　她才是左右他的理智的惡魔！

　　理智終究崩盤，他才不管什麼狗屁策略，長臂一伸，他把她緊緊摟進他的懷裡。

　　用力的把哭泣中的她摟進懷裡，讓她擁著他的肩。

　　他非常明白，不管分離多久、過了多久，什麼都沒有改變，就像第一次見面一樣，什麼都沒有改變，依舊是那般的悸動。

　　好喜歡。

　　真的好喜歡。

　　真的好喜歡好喜歡。

　　喜歡到近乎偏執的程度。

　　喜歡到就算是心痛也可以忘記的地步。

　　「妳太詐了……」

　　他溫柔的抹去她頰邊的淚水，攬著她的髮絲，在她微啟的唇上落下深刻的吻。

＊　　＊　　＊　　＊　　＊

　　他們這樣，是什麼關係呢？

　　坦率說出心中的話的兩人在晚上就合好如初，像沒事般的一同看電視影集，硬是被塞到范夜臨懷裡的韓春希望著他，想著。

　　「妳在想什麼？」他溫柔的對上她的視線，輕聲的詢問。

　　她只是快速的搖搖頭，然後跑出他的懷裡。

　　他伸手撈她的髮絲，把她扯回懷。

　　「去哪？」

　　「去洗澡……」她把一頭雪白的頭髮挽到胸前，再度跑出他的懷裡，然後直奔房間。

　　她應該是在想著他們是什麼關係吧？

　　范夜臨淺笑，嗅著手上她遺留的芳香。

　　「你現在很快樂？」莎拉不知何時坐到他的身邊，手中拿著龍舌蘭。「好好呢！」

　　「是嗎？」他望著她，眼神深幽。「妳不快樂嗎？」

　　莎拉不語，一口灌下杯中金黄液體，然後消失在他的視線。

24‧心裡的話
　　邪：可不可以讓我當妳的情人？


　　很快到了寒假。

　　「噢耶───寒假！」游子昂的的歡呼聲從學生會辦公室傳出，然後簡穆璃丟杯子的聲音也隨之傳出。
　　
　　兩人的爭吵開始，其他人不理會，圍著春開始嘰嘰喳喳的討論。

　　「小春，寒假來我家住！」鞏吟馨拉著她的手，成為第一個邀請的人。

　　「去她家很沒意思，小春，一起開舞會比較好玩！」米杰勾著另一隻手，提出開舞會的要求。

　　「不、不、不！」吵完架的游子昂殺到韓春希的面前，早有盤算的拿出一張企劃。「我前幾天就計畫好了，我們先去斐濟，再去夏威夷，然後在阿拉斯加住幾星期再回來，怎麼樣，是不是很棒啊？」

　　「不要去阿拉斯加啦，都去幾次了你不煩啊？去日本比較好！」簡穆璃推開游子昂，笑咪咪的。

　　「不要出國啦，坐飛機好無聊……」換司天媚有意見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同時，韓春希已經收好書包，然後在眾人目光下準備離開。

　　「等等嘛，小春，」米杰衝最快，「妳還沒決定寒假怎麼玩呢！」

　　「唔，帝王沒跟你們說嗎？」她停下腳步，疑惑的偏著頭。「寒假時若皇家有一場宴會，你們會去嗎？」

　　「我們不會去！」五人異口同聲，她望著五人，從容的微笑著。

　　「真的嗎？那……祝你們寒假玩的愉快……」

　　「等等，」反應很快的鞏吟馨拉住她，「妳的意思是……妳會去？」

　　她想了一下，緩緩的點了頭。

　　「為什麼……」

　　「春！」

　　范夜臨的聲音打斷了鞏吟馨的問題，他衝進來，抓了韓春希的手，然後準備再衝出去。

　　游子昂眼明手快，抓住小春的另一隻手，兩人各拉一隻，范夜臨瞪她，她也從容不迫的瞪回去。

　　鞏吟馨朝他比了大拇指，幫忙拉著春希的手。

　　「你們拉著春的手做什麼？」范夜臨不爽，攬著她的肩，把她另一隻手奪回，然後扣緊她的手，往游子昂剛剛碰過春希的手瞪了一眼，游子昂的手冒著冷汗，卡在半空中要縮不縮的。

　　「快走，等一下莎拉又會黏著我！」他往外，小心翼翼的望著四周，頻頻催促著。

　　「知道了……」她應了一聲，也跟著他，準備往外走。

　　「小春！那舞會的事呢？」

　　「這件事情……」韓春希慌張的停下，心虛的垂下頭。「我晚上再跟你們說……」

　　面對學生會的眾人和范夜臨的催促，她遲疑了一下，丟給學生會一個不明不白的回答，然後追上夜的腳步，回家了。

　　學生會的眾人冷靜的對看一眼，由簡穆璃道出每個人心底的結論。

　　「他們應該在交往喔。」

　　「重逢的青梅竹馬在一起的機率本來就不低。」司天媚收拾桌上凌亂的企劃書，淡淡的說出既定公式。

　　「啊啊，我的小春───」鞏吟馨不出乎所有人之意料，一團爛泥似的趴在桌上唉唉叫，米杰在她旁邊，硬是把她拉起來，背了兩人的書包，牽著她的手走出辦公室。

　　「看來他們也不錯啊。」而游子昂真心話是，一身男人味的鞏吟馨和正太型的米杰配在一起，看來亂像誘拐小孩的男同性戀，畫面真是噁到爆。

　　司天媚整理好後，也拿起自己書包，準備到校門準備等車，臨走前回頭，對還留著的兩人說了一句震撼性的話語：

　　「聽說你們也是青梅竹馬？」

　　說完話後瀟瀟灑灑的走了，尷尬的兩人對望著。

　　「放心好了，我對娃娃臉沒『性』趣……」游子昂懶懶的打個哈欠，故意把話說得曖昧。

　　「這樣正合我意，我對種馬的印象也沒多好。」她馬上反唇相譏，冷哼一聲後跨出辦公室的大門。

　　＊　　＊　　＊　　＊

　　范夜臨緊抓著韓春希的手，行走的速度快到差點讓她跌倒。

　　「等一下……你走太快了……」她喘著氣，向即將失去理智的他要求，他的腳步也因為她話裡的疲憊而漸漸緩了下來。

　　「帝王要妳參加若皇家的舞會，是不是？」他的聲音淡淡的傳出，她望著他的背影，單純的點頭。

　　「是啊……啊，你又偷看我簡訊！」

　　「妳到底在想什麼！？」他突然轉頭爆出怒吼，嚇得她縮成一團，支支吾吾的，眼睛惶恐的看著他。

　　范夜臨咬牙，扣住她的肩膀，紅艷的唇瓣對準她的，韓春希驚訝了一下，白嫩的手掌捂住他迎面而來的雙唇。

　　「我們不行這樣！」她不顧眼前的人逐漸隆起的眉頭，無心卻傷人的拒絕。

　　「為什麼？」

　　他冷冷的問話包含長久的愛戀，而她，只是低下頭，紅霞連耳朵都爬滿了。

　　「呃……這個……這種事應該屬於相愛的情侶才可以做的，我們不是情侶，所以有點……」她玩著手指，一臉尷尬的解釋，不時偷看他的表情，原本以為他也是了解的表情，想不到看到的卻是不滿的臉。

　　「那麼……」我們當情侶吧。後面那句話是他的真心，但是他截斷了。

　　面對她的不解，他選擇逃開，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25．最深愛的人
　　邪：我也希望你不離開我，不管我以什麼模樣。


　　時間很快的過去，舞會的時間也很快的來臨。

　　韓春希坐在范家創立的沙龍中，任由設計師和彩妝師們擺佈她的頭髮和臉蛋，范夜臨只是半躺在沙發上，隨便翻著雜誌。

　　一切好像沒有異狀，可是一種說不出口的氣氛依舊在他們兩人間瀰漫，即使什麼都沒改變。

　　她被服裝師推進試衣間，在試衣間裡，她拿著范晨絳剛設計好、從外國運來、最新一季的晚禮服，慢慢的蹲了下來。

　　沒有哭，只是想不透。

　　只是想不透啊……

　　她快速的換上衣服，推開試衣間的門，看著跟她穿著成套西裝的范夜臨已經在等她了，她套上預先準備好的高跟鞋，象徵性的挽著他的手，兩人一同坐進備好的車。

　　她望著他的側臉，想著一些事情。

　　＊　　＊　　＊　　＊　　＊

　　若皇家的宴會果然來了不少名流。

　　而那些名流一看到春出現，也果然把手下的『子弟兵』通通派遣出去，他只是拿杯飲料，一回頭就看著年紀相仿的大批小開把她團團圍住，周旋在一群人之間的她，似乎也很習慣這種場面。

　　不想要看到她對別人笑。

　　范夜臨捧著高腳杯，眼睛咪起，想去破壞那一切。

　　「范同學今天也有來啊！」

　　甜膩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范夜臨冒冷汗，保守估計後方敵軍約有五人左右，他拿出一貫的專業笑容回頭，一群穿著美麗長禮服的千金小姐拖著裙擺，故作優雅的對他笑一笑。

　　媽的……

　　夾雜著貴夫人的名媛軍團將他圍住，即使他的心中最先反映的是不堪入耳的髒話，口中吐出的話卻仍是『那裡，您過獎了』、『謝謝您不嫌棄范氏沙龍』之類的客套話，等到兵團散去、他想找春的時候，卻又發現他們那一團早走光了。

　　韓春希自然也不在原地了！

　　他握拳，拿出手機，快速的按下一串號碼。

　　＊　　＊　　＊　　＊　　＊

　　韓春希匆忙的跑到較裡面的房間，拿起手機按了幾個鍵，帝王傳給她的簡訊跳了出來，她顫抖的看著那行簡短的句子。

　　『去若皇家的宴會。』

　　因為這幾個字，所以她來了。

　　就算眾人對她的白髮流露出鄙夷，就算她的膚色是東方人的異族，就算……就算……

　　她的腦海閃過范夜臨抱住她的畫面，握緊手機，她斂下眼睫。

　　無聲的開了門，她的眼睛看著雷尚瀧寬廣的肩，他警覺性一回頭，看到他等的人到來，只是拉了椅子要她坐。

　　「春希。」第一次，她第一次尊敬的帝王喊她的名字，可是卻出乎意料的沉重。

　　「做我的女人吧。」

　　她長久以來的願望在渾厚的嗓音下被說了出來，韓春希震撼，卻也不明白心中的猶豫。

　　「我記得帝王的身邊不是有一位學妹了？」她微笑的說出客觀事實，溫柔卻大膽的質問著。

　　「妳說兔子？」剛毅的臉孔出現一絲軟化，薄薄的唇勾起了弧度。「她只不過是狂野的玩具，一時新鮮而已。妳不願意？」

　　「那麼，為什麼是我呢？」她握著手機，任意的隨著嘴說出一句句連她自己也想不透的話。不是在國三時就喜歡上帝王了？不是為了帝王而死命進入學生會嗎？為什麼會遲疑著答不答應呢？

　　「好問題。」換雷尚瀧拉了張沙發椅坐下，兩人都注意到了門外漸遠的啜泣聲，不過不予理會。「因為妳是可以在事業上支持我的女人，父親是語言學教授，母親在這方面的學術上也很有名氣，將來雷家在教育界的發展會需要妳。」

　　所以，你是為了前途而非個人感情嗎？她把這句話吞下去，低頭而沉默。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可能是認為沒有結果，雷尚瀧站起，走出房間。

　　「帝王……」在他臨走之前，韓春希叫住了他。「你還記得國三時，你對我做的事嗎？」

　　雷尚瀧愣住，隨即把唇抿緊。

　　「不管發生什麼，那都不是我。」

　　＊　　＊　　＊　　＊　　＊

　　范夜臨慌張的到處尋找，遇到的卻是一身歌德蘿莉裝的莎拉。

　　「夜哥哥！」莎拉撲上前去，理所當然的被范夜臨推開。
　　
　　她嘟著嘴，可愛的樣子讓經過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別抱住我，跟妳抱在一起感覺很怪。」他嫌棄的看著她，搓搓兩旁的手臂。「不要再叫我夜哥哥了，難道妳都不覺得噁心？」

　　她回給他一個又大又燦爛的笑容。「哪部分感到噁心呢？」

　　「各部分。」斬釘截鐵。「有沒看到春？」

　　「有啊！」莎拉可愛的眨眼，玩著快比她高的泰迪熊。「我看到她往裡面走，順便一提，我也有看到叫雷什麼的也往裡面走喔，你要去找她嗎？」

　　「要。」

　　他握緊拳，堅定的回答。

　　「你明明知道她不愛你，你去找她有什麼意義呢？」莎拉放下懷裡的熊，朝著他大喊，只見苦澀的微笑爬滿他的臉。

　　「為了讓她不離開我，不管以任何形式。」

　　＊　　＊　　＊　　＊　　＊

　　等到范夜臨找到韓春希時，已經是深夜了。

　　韓春希無力的半躺在沙發椅上，纖細的手掌握住范夜臨的手，什麼細節也沒說，只是帶著哭音要求要回家。

　　「好，我們回家。」他牽起了她的手，與她走出若皇家，一起坐上車。

26．翅膀
邪：一步一步踏往天堂的我，其實是個有著黑色心靈的惡魔。


　　隔天。

　　莎拉窩在房間裡，抱著巨大的絨毛娃娃，頭微靠著牆。

　　范家的隔音效果很好，無論她再怎麼聽，依舊什麼也聽不出來，莎拉套上絨毛拖鞋，換件喜歡的洋裝後，丟下娃娃，看著不停敲打韓春希房門的人。

　　「……春，開門！」范夜臨顯然已經喊了很久，她冷眼看著。「妳早餐不吃午餐不吃，是想慢性自殺嗎？春！」

　　「才兩餐不吃又不會怎樣。」莎拉悶悶的聲音傳出，范夜臨看了一下，但不理她。

　　哼，她也兩餐沒吃，他就完全不關心，韓春希兩餐沒吃就擔心她餓死？莎拉亂悶一把，但是看到他敲到微腫的拳，還是忍不住遞了自己的手機給他。

　　「欸，打電話給她會比較好。」

　　「山……不，莎拉，妳的腦筋真的很好！」他接過她的手機，快速的按下號碼。

　　「我又不是你，沖昏腦了……」身高到他腰間的莎拉嘟嘴嘀咕著，陪他等待電話接通，手勾著他另一隻手。

　　「喂……」

　　「春！妳不要悶在房間裡，快點出來好不好……」

　　兩人的對話持續了一陣，莎拉慢慢的把手放開，無聲且獨自的下樓，為自己沖牛奶。

　　韓春希，她在西雅圖時就聽過的名字。

　　從他口中說出來，她就像是完美的天使，在他眉飛色舞的神情中，隱隱約約可以猜想到他有多喜愛那個人，甚至可以為了她，做盡一切齷齪的事。

　　就只為了她。

　　從那天起，她就不斷痛恨著擁有那個名字的人，因為擁有那個名字，就如同擁有了他心中唯一的位置。

　　想著范夜臨，她流下了溫熱的淚。不屬於七歲小孩的淚。

　　「山卓啊山卓……都三十歲的人了。」莎拉對著自己喃喃自語，想著他眼中的韓春希，手中的玻璃杯出現了些許裂痕。

　　韓春希是被他拯救的人，但她也是；韓春希是有缺陷的人，但她也是……她比韓春希受了更多的苦難，可是卻依舊得不到他的心，因為他把他的心全部給了她！

　　只給她！

　　他們明明是一樣的！

　　「當朋友才不能滿足我……」她擦了眼淚，踹開大門。

　　＊　　＊　　＊　　＊　　＊

　　「你不要管我啦，走開……」韓春希拿著手機，好不容易乾了的眼淚又因為聽到他的聲音，而差點滾落。

　　「我不可能不管妳……」

　　她躲在黑色的被單裡，聽到他說的話，反而皺了眉。

　　「你不應該這樣的！」攪著被單，黑暗的房間和擺飾映襯她全身的雪白和哭紅的雙眼。「這是我自己的事……真的、真的不用管我……」

　　「雷尚瀧的話真的讓妳讓麼傷心嗎？」

　　手機的另端傳來這句話，冰雪聰明的她聽了，不可能不知道話中的誤會，只是她又更加聰明的沉默，換來他更焦急的安慰。

　　「妳先別哭，媽的……我去找他算帳！」

　　「不要！」急急的擋下他的衝動，她閉上眼，聲音輕輕柔柔的。「就一直這樣，就這樣一直陪我，好不好……」
　
　　「好。」

　　好醜陋。

　　聽到他毫不遲疑的肯定句後，她抬頭看著黑色的天花板，手機裡傳來一陣陣的安慰，她的眼淚乾了，被門齒咬破的下唇卻不斷冒出血珠，艷的讓她好心虛。

　　她好醜陋。

　　就不是這樣的……事情經過應該是她主動拒絕帝王、是她第一個逃開的、是她扭頭決定放棄的，應該是……應該……

　　她只是躲在柔弱的外表下，喬裝自己很受傷，然後利用了這一點欺瞞所有的人，帶著純潔的翅膀，一步一步踏入所有人建立起的天堂。

　　她根本不是天使……她不配……

　　老天給了她雪白的外表，卻忘了給她雪白的內心。

　　就如同漆黑的房間，她，只是內心醜陋的平凡人……

　　她欺騙了背負著沉重負擔的夜，不停的利用他的溫柔，而包容她的骯髒的他才能稱的上是真正的天使。

　　她也想，沾到一點天使的光芒。

　　她開了門，看著焦急如焚卻用溫柔口氣安慰著的男人，而他，看到如此漆黑的她，還是毫不懷疑的伸出他的手臂。

　　所以，她也不該猶豫了。

　　只要奔向他的懷抱，她一定可以成為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