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0-22 21:09:56犬儒汪汪

讀洪蘭教授文章的感想

筆者很喜歡洪蘭教授的文章,每次都能切中核心,讓我們看了不住點頭,喔!原來大腦是這麼運作的,為了多多分享洪蘭教授的科學觀念,買了幾本書回家閱讀,也推薦給家長看。

其中,洪蘭教授提到回國貢獻所學的始末,我們十分感動,她把八歲的兒子帶回台灣時,遇到種種困難,例如把孩子留在台北給外婆帶,外婆用的是舊方法,把孩子送去才藝班,將所有時間填滿,甚至為了逃避補習,孩子學會說謊,後來把孩子接到嘉義就讀(洪蘭教授當時在中正服務),卻發現鄉下學校有體罰,進而引發洪蘭教授對教育的想法,而讀完洪蘭教授的書後筆者也有話要說。

這篇文章不是在批評洪蘭教授,我認為觀察的角度不一樣,所以有不同的解讀,我非常欽佩洪蘭教授在研究腦科學之餘,仍不忘回饋社會,假日到山區學校服務,日積月累,數年如一日,這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我沒有辦法舉出科學上的根據,只能根據經驗、個人的意見來陳述。

歸國學者回來台灣服務前,常常會遇到一個問題「我要不要把小孩帶回來?」小孩在國外長大、求學,首先接觸的是外國制度,回到台灣接受教育,怕水土不服,但分隔兩地也是種煎熬,所以把小孩帶回台灣,有時孩子便出現適應不良的情形,就好像同樣是魚,有分淡水魚、海水魚,放在不同的環境一定會出問題,即使像海生館剛買入新魚,也會放在隔離池,等到牠熟悉館內的水溫、水質之後,才會放入大洋池中。

國外的教育環境比較重視個人表現,鼓勵學生多發表、多思考,並在活動中建立孩子自信,而國內的教育環境比較重視課堂紀律,老師在講台教授,學生的責任是吸收,所以兩者環境不一致,就好像國外考試算分數是加分,看你學了多少,而國內算分數是減分,看你寫錯哪些?下次改進。

所以歸國學者的孩子不能適應國內的教育環境已經不是新聞,用不是很恰當的話來形容「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在國內接受教育的孩子到國外當小留學生時,除了語言問題有待熟悉之外,鮮少對國外教學環境有不適應的,大多表示很驚訝、很喜歡。所以筆者看到洪蘭教授的孩子因為不習慣,進而排斥上學,甚至要用拖、拉、架的方式,感到很惋惜,因為他從小已經習慣了國外制度,那套才是他最熟悉的,難怪會抗拒,洪蘭教授自述這段期間很辛苦,五年後把孩子轉到美國學校(國二),孩子喜歡那裡老師的上課方式,於是又開始喜歡上學了,這也印證了之前的推論。

以下是談讀完洪蘭教授關於國內教育環境的感想。

一、老師不尊重學生

洪蘭教授文章曾提到「台灣的老師不尊重學生,會任意搜學生書包、置物櫃。」

筆者認為那要看什麼環境,如果沒有帶過很「特殊」的學生,絕對不曉得學生會壞到什麼程度,曾有學生偷偷跟筆者說:「老師,我跟你講,小Q帶了一把小武士刀,他叫我不要告訴任何人。」我神經線馬上繃緊,問學生「他今天是不是要找誰嗆聲?」「不,他要保護自己的,他昨天在網咖上pk,一時太高興把隔壁飲料打翻,隔壁的說今天放學要他好看,『撂人』要到校門口堵他,所以他才帶的。」國內也有國中發生學生帶啤酒到學校,下課時間跑到廁所偷喝,等到上課才滿臉通紅回教室。

這還不是最誇張的,還有台北縣一位主任說:「我現在巡視廁所發現煙頭都會偷笑,因為情況改善了,以前都是撿到『針頭』!」我們的中學環境情況可能不是洪蘭教授所能想到的,好的很好,但壞的很壞,至於小學,別太樂觀,如果社會風氣沒有改善,情況只會惡化,小學生抽煙已經不是新聞,更壞的是帶刀械恐嚇同學,搜書包真的不是一件看起來「不尊重學生隱私」的事,搜書包真的是在保護大多數安分守己的學生,以及搶救那些瀕臨觸法邊緣的「非行少年」。

如果一個學生他帶了違禁品,其實也無心上課,如果他的心裡會擔心東窗事發,一定會稍加收斂,如果他知道學校老師不會搜書包,結果就是什麼東西都敢帶來學校,最後校園的秩序蕩然無存,甚至其他學生的安全也堪慮,如果學生上學都還要擔心是否有安全上的顧慮,社會怎麼可以坐視不管?如果有一天發生集體械鬥,出了人命,才要檢討禁止搜書包的命令,會不會太晚了?

他山之石,可以攻錯,美國是一個講自由的國家,可是在美國紐約有些比較差的高中,學生、老師都要通過金屬探測門才能進教室,甚至還有第二層警衛手持金屬探測器把關,牆壁上貼著「禁止攜帶毒品」、「禁止攜帶武器」,這顯示美國高中不甚安寧,為了大家上課安全,一律通通檢查,如果不想檢查,學校可會把學生擋在門外,因為出了事,鬧出人命,學校要負責。

我們不要把美國的教育想得太好,像1996年美國柯林頓總統簽署的「目標兩千」法案第一條開宗明義的寫:「把毒品與槍枝氾濫趕出校園」,顯示美國校園毒品、槍枝氾濫情況日益惡化,逼得美國不得不把這列為施政重點。如果有一天我們也推出這種法案時,那代表我們的教育環境越來越不安全,向美國看齊。

所以筆者認為,請不要把搜書包這件事看得那麼嚴重,如果沒有帶違禁品(色情刊物、武器、毒品),搜書包時就不會心虛,畢竟學生的首要目標是學習,學校要保護想學習的學生,而不是當爛好人保護干擾學習的學生,為了維護學生的安全、學習環境的安寧,學校是有理由搜書包的。

二、廁所很髒

洪蘭教授曾經提到,她孩子從台北的小學轉到鄉下就讀時,因為廁所太髒,所以每天憋尿,回到家裡才敢上廁所,那時候的廁所是「一條龍」式的,每天早上打掃只沖一次水,所以她的孩子看到這種情況,覺得廁所很臭,無法上廁所。洪蘭教授曾經找過校長,校長說學校經費有限,如果多沖幾次水,學校就沒有錢去付電費, (歡迎來到真實的世界,連廁所都有城鄉差距),看到這裡,真覺得現在的學生好幸福,至少還有抽水馬桶可以用。

那種舊式一條龍廁所,筆者讀小學時還存在,上廁所還可以觀察前人的「蛋糕」,各形各狀,黑色、黃色、咖啡色什麼都有,只有早上洗完廁所,那「蛋糕味」才比較淡,每次我跟現在的學生講,學生都不敢置信,捏鼻子喊好噁心,可是我們也都活過來了,如果要生存就要自己想辦法,倒不曾聽過其他同學不敢上而憋到回家。

如果是一般人,大概會有幾種解決方法,第一是捐錢給學校,讓學校有足夠的錢可以支付水電費,第二是向政府多爭取經費建廁所,再者,也可以要求自己孩子克服,人生路上,還有比這更髒、更臭的廁所,人要適應環境,不要讓環境來適應人,洪蘭教授文章沒有寫後續情況,所以這件事之後怎麼處理,我們也不得而知。

三、午休不睡

洪蘭教授曾提到她的孩子回來適應不良,例如台灣的學校有午休,而美國沒有,因此她的孩子不習慣,別人都在午休,而他卻精神好的四處逛,被認為秩序欠佳,影響同學。筆者認為,兩地的教育環境不能相提並論,如果已經回來,那麼要適應環境,而非讓環境來適應人,洪蘭說:「教育不是在傳授知識,而是在教導觀念。」既然同學都在午休,她的孩子也應該要學習尊重別人午休的權利,以團體的作息為準,其實生活習慣要改很快就改過來了。

四、字寫不工整而處罰重寫十遍

洪蘭教授說:「寫錯一個字罰十遍,每天十個錯字要寫一百個字,一百個字寫到半夜十二點,因為一邊哭一邊寫,眼淚低下去,橡皮一擦紙就破掉,非常悽慘。」

國小的教學目標很簡單,學國字、記筆順、反覆練習,中文和英文不太一樣,英文26個英文單字,只要學過沒有一個不會寫的,但是如果要讀懂中文報紙至少要學會3000字,而每一個字的寫法都要重新學,像「落」這個字的草字頭一定要寫在正上方,如果偏向任何一旁都不對,又如「徒」、「徙」、「陡」長得都很像,在學寫字時一定會花不少時間練習,「俊」這個字第7劃跟第9劃要交叉重疊,因為那是代表「足」的意思,因此華人的子女剛開始要花很多時間在學寫字,而國小老師在小學就要好好監督孩子,把字寫對,進而把字寫漂亮,我現在在國中教書,有時會發現學生寫字,字型比例還會寫錯,應該是小學沒有嚴格督促的結果。

所以關於寫生字這方面,中文和英文是大大不同,英文只要拼對,沒有人管字母寫得漂不漂亮,但中文就不一樣了,有間診所,護士拿著掛號單問誰是「關錯鳥」?沒有人回答,只有一位病患說:「我不是『關錯鳥』,我叫『關金鵲』。」可見中文排列稍微寫錯,意思就不同。如果學生在小學期間,老師在國語生字練習嚴格把關,學生以後才不會寫錯字而不自知。

寫錯字罰寫十遍,在小學很稀鬆平常,我們沒有科學證據證明罰寫寫多一點中文表現比較好,但是如果學生知道寫錯字要罰寫,那麼他會認真以對,誰沒當過小學生?如果花兩分鐘寫完跟花十分鐘寫生字,得分都一樣,我們以後就不會認真待在書桌前一筆一劃慢慢寫,早就亂寫趕著交差去玩樂了,所以有罰寫是對學生較好的,因為學生知道寫字寫得很潦草,是要花更多時間來補寫,如果學生心態上肯認真寫,寫錯的機率一定大為降低,也不會被處罰了。

所以,筆者認為歸國學者的孩子,如果先接觸了國外教育制度,再回到國內,出現適應困難是很正常的事,因為兩地的教育環境根本不一樣,這與我們從小到大都在本地接受教育,一切都視為理所當然,當然也對這些問題不那麼注意,這無關對錯,而是成長背景不同,所造成的連鎖反應,如果一開始就知道教育制度不同,承認現實世界的不完美,事先溝通、選擇一個適合的環境,筆者認為,洪蘭教授的兒子也許不用受這麼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