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3-17 15:26:00Evans

Tomorrow is another day!

當醫生告訴我們救凡凡的唯一辦法就是換肝,不加思索,便立刻與醫生商量開刀事宜。

凡凡是O型,我也是O型,當然第一個人選就是我。

捐肝給自己的孩子不需要考慮,對孩子的愛勝過一切,長久以來,看著凡凡因黃疸搔癢、肝功能衰退產生腹水的痛苦,因為腸胃功能失調,腹瀉、營養不良、生長遲緩,全都痛在娘心,當有一個辦法出現可以解決這些問題,還有什麼顧慮呢。

我接受醫院的移植評估,抽血、電腦斷層、核磁共振等檢查,這也是我生平頭一次做如此複雜的高科技檢查,過去頂多也只是生產時照照超音波,檢查過程雖然有些不舒服,但救兒心切,也沒有什麼好抱怨。

就在SARS過後不久,醫院便安排我們進行手術,我們準備迎接新的凡凡到來。

整個過程很平順自然,沒有爭執,也沒有困難,唯一的憂慮便是萬一我不能達到捐肝標準該如何是好,還好這個憂慮也沒有成真。

住院後,遇見許多情況與我們相類似家庭,才知道其實我們還算是幸運的。

A因黃疸加劇必須換肝,母親血型不合,唯一能捐肝的父親卻遭受祖父母的反對,母親終日淚以洗面。

B的父母血型都不吻合,沒有親屬願意捐贈,只好等待大愛捐贈。

C同樣也是等待大愛捐贈,但祖父母已經勸其父母放棄。

雖然我們常聽到捐肝救父、捐肝救子的故事,但隱藏背後的卻是更多放棄的故事。住院期間隔壁床是準備換肝手術的Y先生,Y太太說當初只是為了拜託親戚到醫院檢查評估看看是否符合捐肝標準,就吃了不少閉門羹,有的甚至避不見面。

有個媽媽雖然符合捐肝標準,但為了照顧另一個小孩,她遲遲無法下決定,兩個孩子都是她的心肝寶貝,萬一手術發生意外,怎麼對得起另一個孩子。

事情總是多面的,從台藝大應媒所所長謝章富急需換肝躍上媒體呼籲事件給了我一些想法,過去這類的新聞層出不窮,需要心臟、肝臟移植的人藉由媒體向社會大眾呼籲,但事實上,等著需要器官移植的人還有很多,不光是媒體報導出來的而已,到最後得到康復機會的人又有多少呢?

我後來慢慢能了解,再怎麼樣,只要動了刀就是有風險,捐肝的人也是冒著生命危險去救另一個人,所以就算符合捐肝資格,但也有權利說不,也有權利拒絕。旁人沒有資格去指責、要求、威脅,捐肝一定是建立在「愛」的基礎上,我愛我的孩子,我願意冒這個風險,但換個角度,今天受肝的人不過是個與我沒有太大往來的親屬,願不願意捐肝就很難說了,畢竟我還有自己的家庭要照顧。

手術過程對捐肝的人來說沒有感覺,因為躺在手術台上時,已經接受麻醉沒有知覺,但清醒後的痛楚和不適,並非簡單三言兩語足以說清,手術後也還有好長一段復原時間,並非很快便能恢復,沒有「愛」,是做不到的。

至今,我仍然沒有後悔我的決定,不然我怎麼能看見如此可愛的凡凡,儘管後來的路依舊艱辛,但畢竟我還有希望,Tomorrow is another d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