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1-09 22:46:37海潮
最後的一夜
「嘻嘻嘻嘻……哈哈哈哈……」鬼魅般的笑聲，忽遠忽近的洄盪在那暗黑的空中。她拼命地奔跑，拼命地向前跑，可是，無論她怎樣跑，也無法擺脫那可怕的呼嘯。「嘿嘿……背……叛……呀……」那斷斷續續的聲音走得越來越近，近得就像在她的耳邊迴響。她已經沒有氣力再跑了，只好耗盡僅餘的氣力，竭嘶底里的大喊一聲：「我沒有……我沒有！」
隨著一聲驚悸的叫喊聲，一瞬間，四周又回復了寧靜。她坐在床上，雙手緊抓著胸膛，不斷地喘著氣。她的心痛症又發作了，痛得她連說話的氣力也沒有。冷汗，正從她的額頭，滑落在她那白皙的臉龐。她用白絹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然後轉過頭來，望了望身旁正在熟睡的男人。「唉……幸好沒有驚醒了他。」她用那纖巧的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額頭，喃喃自語地道：「究竟我是背叛了你，還是背叛了他呢？」
她凝望著他好一段時間，然後緩緩地躺了下來，希望可以盡快入睡。可是，剛才的夢，又不斷地在她的腦海中浮現，使她感到異常的不安。她徐徐地走到窗邊，凝望著天上皎潔的明月。在銀光的照射下，更顯得她的瘦弱和蒼白。儘管她的雙頰蒼白得像是沒有血色，可是，她卻仍然是那樣的美，那樣的讓人驚艷生憐。她雖然擁有美麗的面孔，可是，她從不因此而高興。許多時候，她也寧願自己長得平凡一點，那麼她就不必成為列國相爭的「犧牲品」了。
一陣寒風拂過，她感到有點寒，於是披上了一件外衣。她徐徐地走到銅鏡前面，凝望著眼前那弱不禁風的女人，淚水不自禁地流了下來。自從她來到吳國後，身體就日漸虛弱，並不是吳王不寵幸她，只是因為，她一直思念著遠方的情人。她對他一往情深，可是，他想著的卻只是甚麼國家大義！為了國家，他寧願犧牲了自己深愛的女人。恨他嗎？不！由始至終，她也沒有怪過他，亦不忍心怪他。因為她知道自己對他的愛有多深，深得甘願為他犧牲自己的一切！
她拭了拭淚水，緩緩的走近床邊，呆望著那個她最應該恨的男人。最初范蠡把她送到吳國時，她恨不得吳國馬上就被越王所滅。可是，到了現在，她又不忍心看見吳國被滅。她心裡很清楚，自己最喜歡的是范蠡。可是，最愛自己、對自己最好的人，偏偏不是范蠡，而是那個自己該恨的男人。她知道自己背叛了他，亦知道自己辜負了他的一番愛意。可是，她可以做些甚麼呢？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女人一生下來就注定是沒有自主權，許多事情，根本不由得她去選擇。或許，這就是女人的命運了。
她用冰冷的手撫摸著吳王的臉龐，想到今晚過後，他就會成為越王勾踐的俘虜，她的淚水就不禁簌簌地往下落。「怎麼了？怎麼我會哭了？我是為了吳王而哭嗎？不！不是的！我是不會為他而哭的？可是……可是……為什麼我會害怕明天的到來呢？我不是一直也期待這一天的來臨嗎？我……我……」「愛妃，妳怎麼了？」聽到她的哭聲，吳王猛地坐了起來。她立刻把淚水拭去，說：「對不起，是臣妾驚醒了陛下。」「不！不！這不是愛妃的錯，是寡人自己睡得不好，不能怪愛妃妳。」吳王握住了她的手，發覺她的雙手冰冷得很，頓時緊張起來，說：「愛妃，妳是不是生病了？還是……妳的心痛症又發作？」「不，臣妾並沒有生了病，只是……只是……」說著，她的淚水又不受控地流了出來。她投進了吳王的懷裡，低聲地嗚咽起來。「愛妃……求妳不要再哭了，妳哭得寡人的心也慌了。告訴寡人，是不是有人欺負妳？」「不，沒有人欺負臣妾。」她用白絹拭了淚水，再說：「王……對不起，害你為臣妾憂心了……」嗚咽過後，她的聲音顯然是有點沙啞，可是，她那甜美的聲線，卻依然令人心醉。「不。寡人不能令愛妃每天也開開心心，是寡人的錯，所以應該是寡人向妳道歉。」吳王一臉歉意，憐惜地望著她。「王……你對臣妾真好……」她含羞答答地低下了頭，再說：「好了，陛下還是早點休息吧！」
夫差把她擁在懷裡，不一會，他就已經呼呼入睡了。可是，在他懷裡的她，卻仍然是無法入睡。她知道，今晚過後，她再沒有機會投進他的懷裡，不能聽到他的呼吸聲、心跳聲。她希望時間可以永遠靜止下來，讓她可以永遠睡在吳王的懷裡。此時此刻，她知道自己對范蠡的愛，早已經煙消雲散，只不過是她一直不敢去承認，不敢去面對罷了。她把耳朵靠近吳王的胸膛，傾聽著他那沉穩而有規律的呼吸聲，微微的笑了。
太陽尚未從雲堆中走出來，遠處已傳來了吵雜的馬蹄聲。徹夜未眠的她，知道越軍已經壓境。越王的軍隊迅速闖進來，把尚未弄清楚發生了甚麼事的吳王帶走。當越軍帶同吳王離開後，房間裡只剩下她與領軍前來的范蠡。兩人相對而望，彼此也沒有說過一句說話。良久，范蠡打開了沉默，說：「妳……捨不得他？」「嗯！」她簡短地回應了他。范蠡輕輕地嘆了氣，再說：「這也不能怪妳的，說到底，也是我的錯。唉！算吧！國家亡了尚可以復國，但感情逝去了，又如何能再次重獲呢？算了，妳還是離開吧！」「不！我背叛了你，也背叛了他，我已經無法面對你們了……」「難道妳想……」「沒錯。」她沒有望著范蠡，自顧自的凝望著遠處的大江。范蠡沉默了一會兒，說：「……好的，我會回去告訴越王，我已經把施夷光這個紅顏禍水投進江中。」「別把我和你的事告訴給吳王聽，讓我能在吳王心目中永遠留下美好的回憶。這是我最後的要求，求你能成全我。」「嗯，我答應妳，或許……這也是我唯一可以為妳而做的。」「謝謝你……」
太陽漸漸從密雲中探出頭來，在朝暉的照射下，整個江面也泛著點點的金光。
隨著一聲驚悸的叫喊聲，一瞬間，四周又回復了寧靜。她坐在床上，雙手緊抓著胸膛，不斷地喘著氣。她的心痛症又發作了，痛得她連說話的氣力也沒有。冷汗，正從她的額頭，滑落在她那白皙的臉龐。她用白絹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然後轉過頭來，望了望身旁正在熟睡的男人。「唉……幸好沒有驚醒了他。」她用那纖巧的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額頭，喃喃自語地道：「究竟我是背叛了你，還是背叛了他呢？」
她凝望著他好一段時間，然後緩緩地躺了下來，希望可以盡快入睡。可是，剛才的夢，又不斷地在她的腦海中浮現，使她感到異常的不安。她徐徐地走到窗邊，凝望著天上皎潔的明月。在銀光的照射下，更顯得她的瘦弱和蒼白。儘管她的雙頰蒼白得像是沒有血色，可是，她卻仍然是那樣的美，那樣的讓人驚艷生憐。她雖然擁有美麗的面孔，可是，她從不因此而高興。許多時候，她也寧願自己長得平凡一點，那麼她就不必成為列國相爭的「犧牲品」了。
一陣寒風拂過，她感到有點寒，於是披上了一件外衣。她徐徐地走到銅鏡前面，凝望著眼前那弱不禁風的女人，淚水不自禁地流了下來。自從她來到吳國後，身體就日漸虛弱，並不是吳王不寵幸她，只是因為，她一直思念著遠方的情人。她對他一往情深，可是，他想著的卻只是甚麼國家大義！為了國家，他寧願犧牲了自己深愛的女人。恨他嗎？不！由始至終，她也沒有怪過他，亦不忍心怪他。因為她知道自己對他的愛有多深，深得甘願為他犧牲自己的一切！
她拭了拭淚水，緩緩的走近床邊，呆望著那個她最應該恨的男人。最初范蠡把她送到吳國時，她恨不得吳國馬上就被越王所滅。可是，到了現在，她又不忍心看見吳國被滅。她心裡很清楚，自己最喜歡的是范蠡。可是，最愛自己、對自己最好的人，偏偏不是范蠡，而是那個自己該恨的男人。她知道自己背叛了他，亦知道自己辜負了他的一番愛意。可是，她可以做些甚麼呢？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女人一生下來就注定是沒有自主權，許多事情，根本不由得她去選擇。或許，這就是女人的命運了。
她用冰冷的手撫摸著吳王的臉龐，想到今晚過後，他就會成為越王勾踐的俘虜，她的淚水就不禁簌簌地往下落。「怎麼了？怎麼我會哭了？我是為了吳王而哭嗎？不！不是的！我是不會為他而哭的？可是……可是……為什麼我會害怕明天的到來呢？我不是一直也期待這一天的來臨嗎？我……我……」「愛妃，妳怎麼了？」聽到她的哭聲，吳王猛地坐了起來。她立刻把淚水拭去，說：「對不起，是臣妾驚醒了陛下。」「不！不！這不是愛妃的錯，是寡人自己睡得不好，不能怪愛妃妳。」吳王握住了她的手，發覺她的雙手冰冷得很，頓時緊張起來，說：「愛妃，妳是不是生病了？還是……妳的心痛症又發作？」「不，臣妾並沒有生了病，只是……只是……」說著，她的淚水又不受控地流了出來。她投進了吳王的懷裡，低聲地嗚咽起來。「愛妃……求妳不要再哭了，妳哭得寡人的心也慌了。告訴寡人，是不是有人欺負妳？」「不，沒有人欺負臣妾。」她用白絹拭了淚水，再說：「王……對不起，害你為臣妾憂心了……」嗚咽過後，她的聲音顯然是有點沙啞，可是，她那甜美的聲線，卻依然令人心醉。「不。寡人不能令愛妃每天也開開心心，是寡人的錯，所以應該是寡人向妳道歉。」吳王一臉歉意，憐惜地望著她。「王……你對臣妾真好……」她含羞答答地低下了頭，再說：「好了，陛下還是早點休息吧！」
夫差把她擁在懷裡，不一會，他就已經呼呼入睡了。可是，在他懷裡的她，卻仍然是無法入睡。她知道，今晚過後，她再沒有機會投進他的懷裡，不能聽到他的呼吸聲、心跳聲。她希望時間可以永遠靜止下來，讓她可以永遠睡在吳王的懷裡。此時此刻，她知道自己對范蠡的愛，早已經煙消雲散，只不過是她一直不敢去承認，不敢去面對罷了。她把耳朵靠近吳王的胸膛，傾聽著他那沉穩而有規律的呼吸聲，微微的笑了。
太陽尚未從雲堆中走出來，遠處已傳來了吵雜的馬蹄聲。徹夜未眠的她，知道越軍已經壓境。越王的軍隊迅速闖進來，把尚未弄清楚發生了甚麼事的吳王帶走。當越軍帶同吳王離開後，房間裡只剩下她與領軍前來的范蠡。兩人相對而望，彼此也沒有說過一句說話。良久，范蠡打開了沉默，說：「妳……捨不得他？」「嗯！」她簡短地回應了他。范蠡輕輕地嘆了氣，再說：「這也不能怪妳的，說到底，也是我的錯。唉！算吧！國家亡了尚可以復國，但感情逝去了，又如何能再次重獲呢？算了，妳還是離開吧！」「不！我背叛了你，也背叛了他，我已經無法面對你們了……」「難道妳想……」「沒錯。」她沒有望著范蠡，自顧自的凝望著遠處的大江。范蠡沉默了一會兒，說：「……好的，我會回去告訴越王，我已經把施夷光這個紅顏禍水投進江中。」「別把我和你的事告訴給吳王聽，讓我能在吳王心目中永遠留下美好的回憶。這是我最後的要求，求你能成全我。」「嗯，我答應妳，或許……這也是我唯一可以為妳而做的。」「謝謝你……」
太陽漸漸從密雲中探出頭來，在朝暉的照射下，整個江面也泛著點點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