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綺本來有個幸福的家庭，家裡有一個總是喜歡對著她笑，非常疼愛她的媽媽，和一個看起來嚴肅，實際上，卻是十分和藹慈祥的爸爸，一家人依靠著爸爸製作火柴，媽媽跟綺綺帶著火柴到市集去賣錢，簡單過日子。

雖然，綺綺不像其他小朋友那樣，可以穿漂亮的新衣服，也沒有好多好多稀奇古怪的玩具，可是綺綺喜歡每天從市集回家之後，全家人圍在火爐旁陪爸爸製作火柴，一邊說說笑笑，一邊看媽媽為她跟爸爸縫補衣服，輕輕拿著針線穿過衣料，再在長長頭髮上順一順針，那個微笑溫柔的模樣，火爐裡的光線印在他們臉上，亮亮的、暖黃黃的，看起來好開心、好幸福。

但是，就在一年多前，爸爸認識了一群愛喝酒、看起髒兮兮都不洗澡的奇怪朋友，總是三天兩頭的，就邀爸爸出門喝酒，直到月亮高高掛在樹梢上了，爸爸才喝得醉醺醺，紅著臉搖搖晃晃回家。

綺綺家的生活，開始變得不一樣了。爸爸因為總是心不在焉，做的火柴也變得越來越粗糙，不止長短不一、粗細不一，有的時候，連火也都點不著，火柴生意因此一落千丈，常常是一整天，半根火柴都賣不出去，媽媽臉上的笑容不只慢慢消失不見，有時候還會出現憂愁、擔心的憔悴表情，三個人也不再圍著火爐坐下，談天說笑。

爸爸的脾氣越來越壞，常常動不動就生氣得大聲吼叫，甚至於有的時候，還會一生氣就拿起皮鞭抽打媽媽。綺綺不明白，從前那個充滿笑聲的家，到哪裡去了？是不是，討厭的魔鬼趁著她不注意的時候，把笑聲偷走？接著又送給綺綺一個，她根本就不想要的，裝滿眼淚的家。

一天夜裡，雪下得好大好大。爸爸又因為剛剛和朋友在外面喝酒，一時意見不合鬧翻，氣呼呼的準備回家。沿路上，爸爸拖著重重的腳步，在雪地上踏出一串又一串深深的連續的腳印子，好不容易才走到家門口，就聽見他在嚷嚷著要朋友好看、要這個鎮上瞧不起他的人好看。忽然，就抬起一雙大腳，用力把家裡大門踢開，粗魯的在家裡唯一一張椅子上坐下，嘴巴裡，還在怪聲大叫著：「我要喝酒，快點給我拿酒來！」

因為聲音實在是太大了，讓本來已經在媽媽懷裡睡熟的綺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吵醒，她知道「是爸爸回來了」，可是，喝醉的爸爸好恐怖，不只會亂罵人，還會把家裡少數的家具全都摔壞，連媽媽親手縫製送給綺綺的，唯一的布娃娃，也被爸爸扯斷手腳，綺綺還因此哭了好幾天，更可惡的是，等爸爸欺負完家具之後，就會欺負她最愛的媽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輪到綺綺……。

綺綺越想越害怕，整個人都要縮進媽媽懷裡，發抖的小聲喊著：「媽媽，媽媽……」，眼淚不能控制，在臉上流啊流，把媽媽的衣服都弄濕了，兩隻小小的手緊緊摟住媽媽，深怕一鬆開，可怕的事情就會發生。最後，還是媽媽鬆開了綺綺的手，輕聲告訴她：「不要害怕，媽媽只是去看看爸爸，一下子就回來陪妳。」媽媽踏著階梯下樓，舊舊的階梯承著媽媽身體的重量，發出「咿呀—咿呀—」詭異的聲音，聽得人心裡都要不自覺發毛。

一看見，自己妻子在寒冷的大雪夜裡，身上卻是穿著單薄衣裳就下樓來，身為丈夫的爸爸沒來由的，更生氣了，連一句話都沒說，就用力的往妻子臉上摑了一巴掌，媽媽立刻感覺到自己臉上辣辣的，鼻子裡兩管熱熱的感覺就要流出身體，伸出右手一抹，才發現是血。爸爸突然來的動作，讓偷偷躲在樓梯上的綺綺嚇得又開始掉眼淚，等到發現自己的眼淚，她才趕緊摀住嘴巴，害怕一發出聲音，就會被爸爸發現，也跟媽媽一樣被摑巴掌。

然後，綺綺就看見媽媽哭著跑出家裡大門，媽媽的背影越跑越遠，越跑越遠，最後，就消失在大雪紛飛的黑夜裡，再也看不見了。空盪盪的客廳裡，只剩下爸爸一個人對著自己的一雙大手發呆，嘴巴裡喃喃說著：「走了，她走了，她終於還是走了……」根本就沒有發現，獨自坐在樓梯上的綺綺。綺綺好想跟媽媽一起，但是她不敢跟媽媽一樣，打開大門跑出去，只是一直哭一直哭，到最後就哭累在樓梯上，睡著了。

早上，綺綺才剛剛被冰冰的空氣，凍得醒過來，嘴巴趕緊在掌心裡呼出熱氣搓呀搓的，就看見爸爸裹著棉被，一臉不高興的坐在火爐旁邊。原來，家裡的木柴早就已經用完，房子裡少了爐火的光亮和溫度，變得更冷更冷了，爸爸只好裹著家裡唯一的棉被，勉強取暖。發現綺綺終於睡醒，立刻吆喝著綺綺把他才剛做好的火柴，提到市集去賣，順便再買些酒跟食物回家。

綺綺害怕爸爸會再像昨天晚上那樣生氣，只好趕快提起裝了滿滿都是火柴的竹籃，準備出門。只是，綺綺才剛踏出家門口一小步，就被刺骨的風雪刮得直打哆嗦，綺綺好想馬上躲進和外頭比起來，還是溫暖許多的屋子裡，但是爸爸交代的工作，該怎麼辦呢？要是沒有把火柴賣掉賺錢的話，今天晚上，爸爸跟她就又要餓著肚子，睡不也睡不著了，想到這兒，綺綺就決定：不論如何，還是要好好完成賣火柴的工作。於是一股作氣的抓緊衣領，把下巴壓得緊緊，雙腳一步一步踏著發抖的步伐，朝市集前進。

沿路上，綺綺看見好多來來往往急著回家過節的人們，每一個人臉上除了洋溢著聖誕節的幸福表情，還有深怕就要趕不上跟家人相聚團圓，一起禱告吃聖餐的焦急，所以，任憑綺綺再怎麼努力扯著喉嚨大聲叫賣，她的聲音也一下子就被匆匆茫茫的人群給淹沒，聽都聽不見了。

可憐的綺綺，就這樣一個人在市集和大街上晃來晃去，身上薄薄的靛青色洋裝，早就被一陣陣落下的雪花弄得濕淋淋的，綺綺除了全身抖個不停的繼續前進，就是看著來去匆忙的人們。尤其引起綺綺注意的，是那些跟綺綺差不多年紀，有錢人家的男孩、女孩。

他們有的是，穿著天鵝絨裁製的大衣坐在馬車裡，一邊吃著甜甜巧克力，打扮精緻的小公主；有的是，牽著媽媽大手開心仰頭大笑，嘴裡一直不停說著好多，綺綺其實也聽不太懂的小王子；還有的是，手裡拿著泰迪熊玩偶，可以亦步亦趨跟在爸爸身邊，撒嬌、耍賴的拗孩子。其中，最讓綺綺羨慕的是，那些已經圍上餐巾，安安穩穩坐在亮著暖暖燈光的屋子，等著和家人一塊兒吃聖誕大餐的孩子們。他們每個人臉上滿足的樣子，都像是得到全世界那樣的甜蜜著。

看著他們，綺綺才忽然想起，從早晨睡醒到現在，什麼東西都還沒有吃，肚子正咕嚕咕嚕的通知她：「該回家吃飯了！」可是，竹籃子裡的火柴一根都還沒有賣出去，綺綺才不敢回家，因為她知道，要是被爸爸看見那些根本沒有賣出去的火柴，肯定又要挨上一頓罵了，說不定還會像媽媽一樣，被爸爸用皮鞭抽打，「對了，媽媽……」綺綺忽然好想念好想念，昨天晚上離家的媽媽，不知道媽媽什麼時候才會回家……。綺綺繼續一個人，什麼也不想，只是使勁的在掌心哈著熱氣，一雙幾乎凍傷的腳，沿著石板舖成的長長大街，一直走一直走。街道真的好長好長，時而筆直又時而彎曲的，穿走在高高低低的建築當中，好像永遠都走不完也到不了盡頭似地，只能沿著它不斷往前走去。

時間愈來愈晚，漸漸的，街上的人群也愈來愈少。綺綺看著逐漸冷清的街道，心裡既焦急又害怕，她擔心，萬一，待會兒街上的人們通通都消失了的話，她那滿滿一籃的火柴，該要賣給誰呢？綺綺又開始大聲叫著：「賣火柴喔！有沒有人要買火柴？！」，但是時間越接近晚餐，路上的行人就趕路趕得越急，根本就不可能會有一個人願意停下腳步，仔細聽一聽綺綺嘴裡叫賣的是什麼東西。到了最後，綺綺還是一根火柴，都沒有賣出去。

天色慢慢暗了，天空裡的月亮和星子開始露臉，還有街道上的路燈，也都一盞一盞的陸續亮了起來。綺綺絕望的坐在路旁，她忽然發現，就在街道更前面一點的地方，有一棵和她一樣孤單，高高的、沒有被好好裝飾的聖誕樹，靜靜站在空地上。

綺綺覺得，他們倆個就好像是有著相同命運的同伴，於是綺綺從街道旁的垃圾堆裡找來了各式各樣，還沒有用完就被丟棄的長長短短的蠟燭。然後，就順著聖誕樹的腳邊，圍起了一個好大好大的圓，接著再用火柴把蠟燭一根根點亮，就在她點完最後一根蠟燭的時候，籃子裡的火柴已經剩下三根，看著一整圈亮亮的燭光，和聖誕樹周圍，那漫天因為燭光，被映照得金金亮亮、落在樹梢的雪花，每一片都像是被灑上金色粉末，那樣的美麗，綺綺突然想起，好久以前的一次生日……。

那個時候，家裡還有媽媽在，他們也還是快樂的一家人。一家三口，就圍在媽媽親手為綺綺烤的蛋糕前面慶祝生日，媽媽說：「只要我們對著燭光誠心許願，身邊的小精靈就會聽見，我們心裡許下的願望，也可以跟著被實現喔！」綺綺於是想：既然只剩下三根火柴，乾脆把它們通通點著，再認認真真許下三個願望，為自己和大聖誕樹兩個人的聖誕節，好好慶祝一番吧。

想到這兒，綺綺立刻慎重的，點下第一根火柴，閉上眼睛並且虔誠的告訴小精靈：「我好想，看見媽媽的笑容。」沒有想到，等到睜開眼睛的時候，綺綺就真的在微弱的火光中，看見了媽媽的微笑。綺綺興奮極了，她於是接著點了第二根火柴，還是一樣閉上眼睛，樣子看起來比剛剛更慎重的，告訴小精靈：「我好想好想，讓媽媽抱在懷裡。」然後，就在那忽暗忽亮，跳動的火光中，綺綺覺得自己彷彿真的有一種，被深深擁進懷裡，好像就是被媽媽抱著緊緊的感覺。

天哪！原來媽媽說的都是真的，只要誠心許願，小精靈就會幫我們完成。綺綺激動得，連那雙早就已經被凍僵，幾乎沒有感覺的小手，都抖得更厲害了，她滿心期待的，拿起第三根火柴。

就在綺綺正要點下的時候，耳邊忽然聽見：「好了好了，不要再點火柴了！我呀，都快要被妳的柴火給熱死了！」是誰？綺綺覺得好奇怪，到底是誰在耳邊跟自己說話？綺綺望著四周冷清的街道，但是，周圍除了和她一起過聖誕節的大樹，和靜得嚇人的街道之外，根本就找不到其他聲音的來源，更別說是看見任何一個人影。

「我在這裡、這裡！」這一次，聲音更清楚了。可是，綺綺還是找不到發出聲音的人「站在妳眼前的聖誕樹，就是我！」綺綺表情愣愣的抬頭望向聖誕樹，悄聲問：「會是，你在說話嗎？聖誕樹……」

「對，就是我！我是住聖誕樹裡的小精靈。」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小精靈！綺綺驚訝得嘴巴張開好大好大，她的心裡有些害怕，腳步也不由自主的朝著燭光圈圈外面，慢慢移動。

「妳大概不知道，我們精靈的血是很熱的，所以不管走到哪，永遠都是汗淋淋的」聖誕樹就好像正準備進行一場演講那樣，先是刻意的停頓了一下，再煞有其事的清清喉嚨，搖搖右邊突出的樹枝，才接著說：「你們人類看到，金金亮亮的像金粉一樣灑下的，都是我們的汗水啦！」聖誕樹又停了一下，再抖落左邊樹梢上的積雪之後，繼續說：「我們尤其不能忍受，蠟燭跟火柴燃燒時的火光，實在是太熱了！」

精靈也會怕熱？綺綺的樣子，更疑惑了，而且，好像就在忽然之間，她的身體已經感覺不到下大雪的寒冷，相反的，還有一種暖呼呼，像是穿上天鵝絨裁製的大衣那樣，舒服的感覺。「好吧，就看在妳陪我度過一個，已經很久都不曾擁有過的，『溫暖』的聖誕節份上，我願意幫妳完成一個心願。」聖誕樹用一種驕傲，又好像是在開玩笑的語氣對綺綺說。

「願望？什麼願望……？」綺綺樣子傻傻的輕聲問。「笨！當然是，妳最想要實現的願望啊！」聖誕樹繼續驕傲的說著「算了算了，就算妳不說，我也已經知道妳許的是什麼願望了。」

「可是……」聖誕樹沒有讓綺綺把話說完，只是直催著綺綺回家「好了好了，趕快回家吧，妳的願望已經實現了！」好像，真的很有把握可以替綺綺實現願望的樣子。綺綺雖然始終都不明白，聖誕樹怎麼會知道她心裡面最想要達成的願望，但她還是乖乖聽聖誕樹說的話，轉身就立刻往回家的路上走。

綺綺一邊走在回家的路上，一邊覺得奇怪，怎麼明明聞得到空氣裡寒冷的味道，身體卻又一點都感覺不到雪花的冰冷，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濕濕冷冷的，反而有一種溫暖又柔軟的舒服，好像真的穿了天鵝絨大衣似地。然後綺綺才發現，剛剛繞在聖誕樹周圍金金亮亮的粉末，正像是在保護著她那樣，緊緊跟在綺綺身邊，綺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些金色粉末，為她隔絕掉嚴寒的哪。

感覺不到天冷的發現，讓綺綺愈來愈相信聖誕樹的承諾，她愈走愈快，愈走愈快，快得連路上紛飛的雪花，也都阻擋不了她想要趕快回家的心情，因為她好想好想知道，聖誕樹是不是真的已經幫她把最喜歡的媽媽找回來了。希望媽媽可以趕快回家，就是綺綺最想要實現的願望。

就在接近家門口的時候，綺綺突然停下腳步，她的鼻子卻搶先一步回到家裡的餐桌上，聞到了想念好久的麵包湯的味道。是媽媽，是媽媽做的麵包湯，而且是加上碎牛肉和洋蔥丁的那一種！綺綺不敢相信的踮起腳尖，一步步走近亮著昏黃燈光的家，她用右手小小力的推開大門，模樣就像是正走進陌生人家裡，輕輕的、悄悄的不發出一丁點兒聲響，眼睛想要看個清楚卻又不敢放膽看仔細的，只是左探探右探探。

「妳這孩子，天氣這麼冷，怎麼還到處亂跑的，非得玩到吃飯時間，才肯乖乖回家呢？！真是……」綺綺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好大一跳，立刻循著聲音的方向找。是媽媽？！真的是媽媽回來了！「哎唷，沒有關係啦！這孩子是在冬天出生的，簡直就是大雪的孩子，哪裡還會怕冷呢！」這一次，是爸爸的聲音？！綺綺緊張的看向爸爸那兒，發現爸爸沒有喝醉，而是正盤腿坐在火爐旁邊製作火柴，還有一絲淡淡的微笑掛在嘴邊，火爐裡，燒著熊熊火焰，又橘又黃的爐火看起來很暖和，就像從前一樣。

綺綺覺得好奇怪呀。「又在發呆呀？還不趕快上桌吃飯，湯都涼了呢！」媽媽邊忙做著馬鈴薯拌菜，邊大聲喊著。綺綺趕緊坐上餐桌，然後爸爸跟著上桌，媽媽再從烤箱裡拿出剛烤好的牛角麵包擺上之後，也在綺綺旁邊坐下來，為爸爸綺綺盛好了菜跟湯，就和爸爸邊吃邊聊起這天在市集聽見，鎮上最近發生的大事小事。

平常總是餐桌上最多話的綺綺，今天卻是一句話也沒說的，一個人安靜喝著熱呼呼的麵包湯，眼睛有的時候看看爸爸，有的時候又看看媽媽，但卻怎麼也不能從他們的臉上，找到這段日子裡所發生過的不快樂。好像討厭的魔鬼從來都不曾偷走家裡的笑聲，更不曾送過她一個裝滿眼淚的家，有的只是一家人，想要緊緊守在彼此身邊安定的感覺，真的，就像從前一樣……。

綺綺突然大哭起來，眼睛裡的水龍頭一下子被打開，眼淚嘩啦嘩啦掉個不停，把原來笑得開心的爸爸和媽媽都嚇壞了，媽媽神情焦急的，趕緊摟住綺綺問：「怎麼啦？怎麼就哭了呢……？」感覺自己被媽媽抱得緊緊的，綺綺就像是要把這些日子以來的害怕、擔心還有更多更多的傷心，通通都從身體裡倒掉似地，反而哭得更大聲了。看見綺綺的眼淚，像是河水一樣的流呀流個不停，爸爸的心裡好捨不得，卻不知道該用怎麼樣的好言軟語來哄哄她，乾脆伸長了一雙手臂圈著綺綺也圈著媽媽。

很不容易的，綺綺才總算平靜下來，她看著圈住自己的爸爸、媽媽，還有他們急著安慰自己的表情，綺綺的臉上開始露出甜蜜蜜的幸福笑容，因為她知道自己，也和那些安安穩穩坐在家裡，等著跟家人一塊兒吃聖餐的孩子們一樣，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了。

窗外，又開始下起了漫天大雪，綺綺家裡的春天卻早一步來臨，在聖誕樹的祝福下，逐漸放晴……。

本文刊於更生日報，見報日期96年6月22.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