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進房，絕鳴子卻不見認吾師，疑惑地環視著。

奇怪…都這時辰了，認吾師會去哪呢？

待燭淚竭盡，絕鳴子已在四周環尋了好一陣，回房坐在床畔凜著臉等待。半晌，房門開了又關，認吾師低著頭沉默走進。就要越過絕鳴子到床鋪臥下，半途被絕鳴子抓著雙臂。

「你到哪了？知道我擔心嗎？你…」還不停板著認吾師頻閃躲的的臉龐。

「唔…放開…」認吾師拚命掙扎。

「你是怎麼了…？」蠻力一板不甘不願的表情睜著淚眸露出！

「你哭了？」佈著粗繭的拇指抹去那串串淚珠，絕鳴子俯首輕喃：「怎麼了…」溫柔的低嗓，叫認吾師啜泣起來：「我…我…前輩…」

這小傢伙，又把自己逼到死胡同裡去了？嘆口了氣，緊緊地抱著顫抖著肩膀的淚人兒，什麼時候他才能對自己放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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撥著披散著的髮絲，四無君擰著眉。

他似乎總在無意間，一而再、再而三地刺傷他最愛的他，或許…人兒的失憶真是上天給他的懲罰…

「陵兒…」低喃，將小手湊到自己嘴邊輕柔地吻著，像是在珍視一件重要的東西。

那是比生命還重要的。

他的愛人。

「你來做什麼？」素還真一進房門，便見坐在床畔的四無君。

「那你又來做什麼？」挑眉，四無君瞇起眼瞪著，濃濃的敵意。

素還真無畏懼那犀利的目光，直接挑明：「你應該很開心吧？前輩為了你受傷，又因為你失憶，現在…你仍不願放棄他？」這個狂妄自負的男人，又竟要纏著金子陵多久？

「本軍師的私事，還輪不到素賢人來左右的地步吧？」四無君一揮羽扇，氣勢迫人！

素還真靠著圓桌坐下，溫笑道：「劣者有的是時間陪軍師耗！不如…一起靜待前輩醒來吧？」

「哼！」放下原本握在手心的小手，四無君也坐下對是著素還真。

無論如何，他是不能再失去金子陵了！

靜夜中的蟲鳴，讓房間的氣氛更為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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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前輩醒了！」認吾師警喜地喊著，才將方才還相瞪眼的兩人趕去吃飯，絕鳴子失笑道：「既然這樣，再多熬一碗粥給子陵去吧！」

眾人來到床畔，金子陵已眨著眼發怔著。

「陵兒…」四無君脫口低喊，心疼他現在這種無生氣的模樣！那像當初他那樣傷害子陵，他那已全然放棄的樣子。現在思起，心便要痛上好一陣！究竟他是怎麼撐過去的？

身子震了一下，金子陵這才像剛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回來，疲憊地回神。

認吾師急道：「前輩你還好吧？有哪不舒服嗎？」眾人都仔細地注意金子陵任何表情，金子陵被一下那麼多說陌生卻不陌生的臉空近距離相對，慌了。

他想不起任何跟這些人有關的記憶，只有…那複雜莫名的情緒，沉掂掂地壓在心口，叫他緊張得喘息起來。

「唔？…」抓著披覆在身上的棉被，金子陵眼神飄忽，便見那艷藍魅影。人在極度陌生的環境，只能拚命找尋熟悉的事物。手一扣，緊緊地抓著四無君的衣擺，著急道：「這裡是哪裡…我不要在這裡…我們回去好不好？小負還在等我們呀！」

認吾師見金子陵欲哭的模樣，心疼起來：「前輩別難過了！你的身子舊傷未癒…等身體修養好再說吧！」金子陵睜圓著眼看著眼前的認吾師，覺得有股親切叫人窩心，溫暖的氣息卻是那麼…那麼似曾相識…他也認識他嗎？

抓著撈高棉被的手，金子陵急問：「我認識你對不對？你是誰？這裡又是哪？」驚慌的眼神亂飄，四無君為穩定他的心神，緊緊握著那顫抖的手。

突然，瞟至那溫雅的身影，金子陵可以說是整個人往四無君的懷裡偎去！顫抖地址向素還真，激烈地搖著頭：「他他…他…」可以見至那張羞紅的小臉，四無君臉一沉，單手環摟著在懷中受驚的人兒，明白的宣示：「他是我的，勸你死了這條心吧！」

素還真待要說話，絕鳴子打斷道：「四無君、素還真，你們倆跟我出來，認兒，子陵就先交你照顧了！」點頭示意，絕鳴子等人離房去。

「前輩…」認無師拉回金子陵的視線：「你…真的忘了這裡？」

為什麼這對憂鬱的眼神，是如此的熟悉？…

「我…」金子陵不忍見認吾師失望的表情，下意識不想看見認吾師臉上的不愉快：「我住過這？」

「嗯…那時…」認吾師緩緩細訴過往在寂山生活的日子，房中偶或傳出幾聲笑聲。

前輩，放心吧！我與絕鳴都會幫你的！

(40)
林中，三人身影漫走。

「你們」，絕鳴子停下腳步：「……都愛子陵？」褐眸緊盯著，銳利的想要看破臉上表情的任何偽裝。

這是什麼問題？一揮羽扇，四無君擰著眉不悅道：「怎麼？你有意見？」這傢伙，還想跟他搶子陵嗎？

素還真溫言道：「前輩何出此問？難道…前輩想阻止？」末了，還與四無君互視，挑釁意味十足！

「呵…」聽出兩人話中的不屈，絕鳴子又道：「或許…這是上天的意思，要他重新選擇他的人生。」

「你的意思…」四無君瞇著眼等絕鳴子的解釋。

「要前輩自己選擇跟隨誰？」素還真接話間，笑眼回視那挑著眉睨過來的不友善眼光，省省吧你！

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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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陵咬著唇，睇著現在這詭譎的畫面：左邊是他的那個藍毛丈夫、右邊…是那天在林中輕薄的人，氣氛尷尬的叫他扭著衣擺，手指絞得快泛白了！

「你們…是怎麼了？」突然被認吾師拖到這邊吃晚餐，一坐下左右就閃出了這兩個，幾乎整桌子的眼光都落在他身上了！羞的不知如何是好！

「吃飯了吃飯了！」此時認吾師趕緊打圓場，挾了些菜給絕鳴子，眼神示意著。

而金子陵顫巍巍地執起竹筷，眼前的青菜又不滑手，怎挾了幾次都還挾不起來？懊惱的嘟著嘴，卻隱約感覺道身邊兩人投注過來的關切眼神，心裡更加覺得壓的沉甸甸，這下差點連筷子都握不住了！

突然，菜挾上來放在眼前的飯碗，金子陵趕緊低頭猛吃起來，見那挾菜過來的是四無君的大掌，又耳聞那沉穩的氣息，心跳一下失了序，不得不承認被那味道蠱惑著，臉上溫度大概是燒紅了臉吧！

「多吃些！」低柔的嗓音，霎時讓金子陵喘息了起來，絲毫不能抗拒那沉穩好聽像摻了蜜的聲音。

「唔…謝謝…」低頭吃著的空檔，一匙羹湯遞了過來，伴隨著那穩潤的話語：「前輩傷體初癒，多吃些好休養！」

「喔…謝…謝」金子陵也不敢望向那幽香四溢的溫儒男子，低著頭都還是能感受到兩人那同時注視過來的炙熱目光，這兩個人…幹麻…幹麻這樣看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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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著餐盤給認吾師，金子陵略嫌無聊的挑撥著水盆的水，認吾師見狀，笑喚道：「前輩…你還在想他們兩個的事？」

「不然呢？…哎呀…好煩喔！我怎麼會遇到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糾紛咧？月老是看我礙眼，才這樣整我吧？」嘟著嘴，金子陵沒好氣道。

認吾師笑著：「前輩說笑了！」又道：「前輩對他們兩人的看法如何？」

「看法啊…」晃著小腦袋，金子陵噱著唇道：「我也不曉得該怎麼說，其實…那個全身藍閃閃的雖然真的有時候很討厭，又是抱、又是摸的毛手毛腳好過分！但是說實在，我…我覺得我不是討厭他，可為什麼…我一見他難過，我的心就好痛好痛，痛到快要不能呼吸，好像…是很理所當然，好像我們這樣已經很久了…」

「這樣啊！那…另一個呢？」

「我…我不知道！因為他…他看起來都笑笑的人很好的樣子，但是那天他抱著我又抱又親，還像四無君一樣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那樣子真可怕！」想到那天素還真瘋狂的一面，金子陵至今仍心有餘悸！

「前輩…靜下心去認識他們，這樣你的問題都可以解決的！」認吾師由衷的建議。

「呵呵…」金子陵掃開了臉上陰霾，開心地幫著洗碗。突然，一襲藍影已至身畔！

「啊…四…四無君！」金子陵想了很久，才蹦出他的名字。

「出來走走吧！」大掌伸向他，攤著等他的答允。回首看著認吾師點頭讚首，深深吸了一口氣，上前任那霸道的溫柔將自己包覆住！

很熟悉的動作…是他曾經這樣握著他的手嗎？金子陵抬眼望著，只見那魅惑的俊容朝他一笑！

乍然，微冷的晚風拂起，金子陵稍稍顫了下，隨即被摟進那寬厚的懷抱，縮著肩偎在那溫柔，心裡…居然有些甜滋滋的？！或許…可以考慮重新認識他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