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小負，我們到底什麼時候才到啊？」金子陵嘟著嘴，頻頻翻著馬車上的廉子，皺著小臉問道。

負平生自水袋中倒了杯茶遞上：「靜心些吧！天嶽離中原本就有點距離，累的話先睡下吧！」

「喔…」耐不住舟車勞頓的金子陵揉著眼，就往塌上一趴，睡將起來。負平生撫了撫已陷入熟睡人兒的髮絲，向探頭進來的男人點頭致意。

「軍師…」

長指在唇畔抵著，示意負平生輕聲。負平生整了整衣物，欠身道：「那請軍師入車，平生好駕馬回天嶽。」

「嗯！」送負平生上馬，四無君輕道：「路上小心吧！」

斂了斂眸，負平生決定忽略心中那抹起伏：「多謝軍師關心！金子陵就拜託軍師了！」

望著馬車，四無君無聲的笑著，帶著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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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兒…陵兒醒醒…起來了…」像從遙遠的那方傳來的男音，低柔的媚惑人心。

誰啊？…這樣…這樣吵他好眠…揉揉眼，金子陵困難地睜開眼，卻見眼前是那張俊容：「唔…啊？怎麼是你？小負呢？小負呢？」莫名慌張了起來，左右盼顧著。

眼中掩不去的失落，四無君仍道：「臨時有事，他先回天嶽了！」將用葉子包著的點心取來：「餓了吧？先吃些吧！」

「喔…」睇著水靈的眼，金子陵接過點心，低頭吃了起來，車內無聲響地叫人尷尬。

四無君湊近金子陵身邊坐下，卻嚇的低頭猛吃的人兒頓了下，激烈地咳了起來！大掌在細瘦的肩脊拍著，順勢遞上茶水。

「嘔咳咳咳…咳…」

「喝些水順順氣吧！」四無君小心地餵著水，也感覺到手下那嬌弱的身軀激烈地顫抖，是因為噎著？還是因為他？

心被從所未有的失落感襲上，四無君輕道：「你…似乎很怕我？」

甫恢復順氣的金子陵杏眼一睜，心虛似地眨著眼：「沒…沒有啊…」慢慢地坐離位置，企圖與四無君隔開大一點的距離。

「陵兒…」突然落入那炙熱的懷抱，金子陵慌忙地掙扎：「不要…你放手…放開啦！」有一種不知名的情緒攫獲了心，茫然感讓金子陵慌張地拒絕男人的呵護！

「你放開呀…」

四無君手勁加大，埋在人兒的肩窩痛苦道：「…你可知…當你拒絕我、畏懼我…我有多難受？陵兒！不要離開我！我知道我錯的很愚昧，但是…我真的不能沒有你啊！」低柔近似呢喃，讓金子陵緩和了掙扎，又聽四無君繼續道：

「我的無知，害慘了你；我的殘忍，將你傷的體無完膚…我沒有資格請求你的原諒，但是…至少請你別推開我！至少…至少在你未復原以前…」見懷中人兒無動靜，四無君忙扶正金子陵，便見金子陵眼神閃躲，就不肯正視他。長嘆一口氣，驀地放了手。

「我…我想去小解…」金子陵恢復了自由，隨口了編個理由，他怕再繼續和這個男人獨處。

「停！」四無君令馬夫停駕，金子陵忙一溜煙跑下車！

拂開布簾的手緊握，四無君看著在林中消逝的人影，只是悵然。他究竟…該不該放手？此次到中原一遊，最重要的目的，是去寂山見認吾師他們。金子陵出身寂山，對認吾師極為照顧，或許…能因此喚起記憶也是好的…

只是，他開始猶豫，金子陵的記憶一但恢復，是不是就是兩人緣份已盡的日子？他既希冀金子陵可以恢復記憶，卻又不希望他康復，矛盾的情緒一直糾纏著向來自傲的睿智，他的茫然若失一日不曾減退。

他是不是，要有失去他的打算了？

閉眸，四無君長嘆了口氣。突地，一聲尖喊劃破了寧靜山谷。

是陵兒！

四無君瞠大了眼，忙往金子陵方才離去的方向奔去──

不要…不要再有什麼事…他心愛的人兒啊…四無君像凡夫俗子般，只能為未知的發生無措，那樣地無能為力。


(37)
「你放手…放手啊！」急著拍打扣著手的一雙鐵臂，金子陵驚惶地。

而那俯身的身軀，緊緊地貼著顫抖失措的背脊！

素‧還‧真！！

那頭，素還真驚喜地擁著金子陵，嘴裡還不停地喃道：「前輩…前輩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是上天的恩賜啊！他要緊緊地懷抱著金子陵，以填缺這段日子以來心中的那段空虛，淌著血的疼痛！

金子陵激烈地掙扎：「你是誰啊？啊…放手！放手啦！」拍打著環在腰上的一雙鐵臂：「你給我放手啊！我喊囉…放手啦！」

素還真才要說話，冷不妨一道掌風襲打而來，力勁足以傷人！素還真一閃身，順勢抱著金子陵滾進草叢！伴著人兒那驚呼：「啊….」

四無君一來，就看到這樣的景象。莫名的火焰，燒得胸腔劇疼，低沉的怒斥：「素還真，放開你的手！」

轉身，素還真還來不及看清，身子硬是承受了一掌！溫雅的眸閃著光芒：「四無君！」

咬牙切齒！

而跌個踉蹌的金子陵本悲哀地閉起眼準備墜地，卻發現被環繞在緊實的懷抱！抬眼，本想說出口的，都成了嚅囁：「你你你…他…我…哇…」突受驚惶的情緒，一遇上雖說不熟卻又莫名熟悉的人，轉而號啕大哭起來：「他…他….嗚嗚….他…抱…親……」抽抽噎噎地說不完整，卻讓四無君心疼地攬緊了！紛亂的心思更指向方才金子陵遭遇到的，定是如此…

想到這，四無君揮掌再打，怒意直升下的掌力無保留地攻擊，逼得素還真身形急退，狀若飄邈遊移致命危機中，更激得四無君出招越見凌厲！

「你們…你們別打了…別…」驚慌中，混亂的思緒出現豔藍的羽、和深沉的蓮香…..交織著讓頭顱劇烈疼痛的茫然，嗡嗡作響的腦袋，不停的掠過幾句聽來飄邈的聲音：

「時間…對吾來說都只是折磨…劣者..劣者等前輩已經太久太久了！….」

「你是我的！是我的！我不許你離開！…」

乍見，一雙狹長的闇藍邪眸泛著悲傷，清晰地叫他…恐慌了起來…心脈似乎呼應著，撕裂般地翻騰！

「啊…..」身子一軟，就要倒下───

戰鬥中的兩人，皆心急地奔上，卻見一雙有力的臂膀攬上了那盈盈纖腰！

絕鳴子！

四無君才發現，他們早已經到了寂山山腳！

(38)
香煙裊裊繚繞，素還真和四無君相對而座，絕鳴子氣定神閑，靜默的空間，形成三人詭異的對決？！

布簾被掀起了一角，認吾師捧著水盆出來，兩人待要起身，絕鳴子已搶先一步開口：「認兒，子陵怎麼樣了？」

「嗯…」放下水盆，認吾師抿著唇：「無恙了！只是還在囈語…」他不懂…為什麼方才素還真才一離開，絕鳴子後來說是要去劈柴，怎麼一回來…就抱著昏迷的金子陵？後頭的兩人皆是鐵青著臉？！

「吾要進去觀視他！」拂著羽扇，四無君一個箭步踏上前，卻被素還真以拂塵夾帶內勁襲來，怒目相向，四無君不甘示弱，索性反擊將來！拳來腳往中，殺氣虎虎生風！逼的認吾師著急地：「別打了！你們…唉…絕鳴…這…」

絕鳴子將認吾師攬在身後，長指抵在他的嘴，輕道：「別擔心！他們只是擔心子陵，相同於你擔心我一般……」

「可是…」認吾師還是想要去阻止戰局，絕鳴子點頭道：「好好，我去就行了！」一個閃神，把戰的難解難分的兩人給隔開了！

「你們..」凌厲的眸光未減：「不打算讓子陵休息嗎？對一個已經失憶的人，你們這樣…是在趁人之危？」

兩人燒的正盛的戰鬥，一下熄了殺氣都收式下來，但眼依舊還是緊盯著對方，慎防出奇不意的招式！

「不如都在這住下吧！等等讓子陵的傷勢穩定些再談！」絕鳴子等待著兩人的回答，都是不約而同地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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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靜靜隨著晚風流洩著皎潔的光芒。絕鳴子拉了拉披在熟睡人兒身上的絲被，不禁輕嘆了口氣，想不到那個總是瀟灑自得的金子陵和那自負的兩人會牽扯成這般，雖然他的情有了寄託的歸宿，但見金子陵這般，他也覺得擔憂。

撫了撫那沉睡容顏上的髮絲，絕鳴子還一直以為碰觸了以前渴望的人兒會有莫大的滿足，想不到…

大手收起了握拳，腦海裡浮現的，是那認真充滿陽光氣息，稚氣的笑容，如今才是他的牽掛啊！

「好好睡吧！但願我做的對你而言有幫助…」低喃，絕鳴子忽然想起，何以今晚都不曾見至認吾師？看來待會先去房裡看看了！

再望了金子陵一眼，絕鳴子才離房而去。

而窗外一抹人影，也跟著閃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