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3-04 16:38:09焚鶯

藍情30~~~31

(30)
「呵…」冷笑了聲,劍尖抵上了那纖細的頸項,稍一使力,血珠爭先恐後滲了出來!沐流塵一想到再下重個幾分力,這個阻礙他的人兒……呵呵呵…

結果…金子陵並未如預想中,憤怒、或害怕的眼神!

怒火高升的沐流塵倏地拉起金子陵披散在枕上的長髮,瞇眼道:「睜眼!你是在逃避嗎?這垂死的模樣想惹人同情嗎?」

頭皮的拉扯巨痛,金子陵依舊不為所動,只是輕道:「殺吧!這樣…就能解你心頭之恨了…」

激烈地喘息,沐流塵卻殺不下手,只得恨恨地將金子陵甩回床上,撞擊著腦勺,金子陵才緩緩睜開了眼!

「你….你是在刺探我?」

金子陵還是不說話,但卻是睜著清澄的眼看著他。惹的沐流塵狼狽地道:「別想我會有什麼惻隱之心!既然死你不怕,那我就一劍一劍割你,看你何時才斷氣!」實在不願被金子陵這樣凝視,太過乾淨的眸光,反到純潔地像是可以看盡自己一身罪惡,無地自容!

「鏗!」斬斷了鐵鍊,沐流塵將金子陵拉扯下床:「逃啊!不要這樣逆來順受!我要好好折磨你!」

好熟悉好熟悉的話啊…就好像從很遠的那方傳了過來,已經多久無情緒波動的金子陵,突然熱淚盈眶,淚花中,他居然見到四無君,但是…他的臉快模糊掉,模糊地叫他突然起了惶恐!

「別跑!」見那孱弱的身子移動,沐流塵一把扣住,卻沒料那激烈掙扎,又脫手逃出範圍!

這倒激起了沐流塵的怒火,劍勢一轉,鋒利地劃斷一綹髮:「站住!」沐流塵紅了眼,金子陵閃,他就揮劍,很快地房間所有擺設皆被打碎!

未瘉的身子根本沒有多少氣力,被撲壓在地,金子陵奮力地向前爬著,肩頭一痛,中了一劍!

沐流塵扣住金子陵的腰,殘笑道:「呵呵…下一劍…你希望在哪啊?」舔舐著劍身染上的血,第二劍就要再下──

「鐺!」劍花迸散,沐流塵突覺手下一空,原本已入網的獵物,被對方拉救!

「呵呵呵…金子陵…你真是都欠不了男人啊…」

紅了眼,沐流塵招招帶著迫命的殺機,認吾師單手扶著金子陵的身子,又要與那凌厲的劍招格擋,倍顯吃力!

「啊…」金子陵腳步不穩,認吾師再將他扶正,不料手臂被劃了一道傷口!

「認‧吾‧師!正好!你們死一對吧!」回身,認吾師只覺眼前一花,好不容易搶救過來的金子陵被突然出現在背後的沐流塵打了一掌!

「啊…噁…」吐了口鮮血,金子陵眼前昏花,舊傷又再度復發,全身疼痛難當!

認吾師也中了一招,卻仍顫巍巍地站著再擋即來的掌勢!怒極的沐流塵,捏緊了手,猛烈一掌,金子陵如飄絮般飛射出去!

「前輩!」抹去又流下來的血絲,認吾師追著沐流塵的腳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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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羽天翔!」夾著驚天動地的毀滅招式,四無君腦海只剩要殺除眼前之人的訊息!

素還真忙運氣成招,一掌「紫氣東來」擋去了掌勢,兩人也個別滑開數丈!煙塵尚未散去,就見一抹白影飛入戰局!

「陵兒!」四無君心神一動,就要踏向前,卻被一道急速衝撞過來的黃影錯身而過!

沐流塵?

疑惑尚來不及思索,卻為眼前的景象,震驚的瞠大了眼!

那孱弱的身子甫落,尚未沾土,即被利劍破入軀體!

「不──」素還真紅了眼眶,發掌就打向沐流塵!

「啊…」扶著劍柄的沐流塵,氣血和翻騰的真氣勉強壓下,更是抑壓不住,鮮血急噴而出!!

頓了下,沐流塵腳步有些踉蹌,抬眼,便見金子陵臉上,那像是會讓人安定的微笑!有些顫縮著,金子陵伸過來撫著他染血的臉龐的手,輕輕柔柔,驀然觸動心裡那個角落,還不及反應,眼便瞠大地看著那驚人的舉動!

蒼白小臉帶著微笑,小手跟著扶住劍炳,挺身走了幾步!

「不!!」四無君震驚地,心突然劇烈疼了起來!縈繞數天不散的膨湃,一下全激烈地叫囂!

不要…不要…

劍刺向心脈,穿透了單薄的身軀!金子陵還是笑著,身子很痛很痛…但…比起四無給他的,這些根本不算什麼……

沐流塵慘白了臉,顫著唇,親手結束掉這個生命,根本不如預期中快慰!尤其在見到金子陵臉上那決裂悽然的神情,他忽然害怕了起來!

那就好像…完全將生命放棄般的,那樣叫人膽寒!因為,那小手,還是執意抓著自己的手,連同劍柄,更加貼近了胸口,只餘那染著血的劍炳在外──

他真的不要命了……沐流塵震驚地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腦袋一片空白,就連四無君急衝過來的招勢,都來不及擋!

身子承受了掌力,反倒將全然沒入的劍身完全抽出!血瀑隨著劍尖劃出了個弧度,四無君飛快地抱緊了重傷的金子陵,迅速點了幾個穴位,湧湧不絕的血反而淹沒了他的手指…

慌恐像蟻般囓咬著心,向來算盡機謀,卻料不到這樣的事情!他驚慌地搖著快昏迷過去人兒,語氣是平生未曾有的顫抖:「陵兒…陵兒…不許睡…醒一醒啊!」

戰局早就被迫中止了!眾人皆震驚這個突來的變數,認吾師喃喃道:「前輩…」不敢置信,眼前無生氣跡象的,竟是那個向來怡然悠靜、卻又不失力量的堅強的前輩?

認吾師攬著哭的愴然的人兒,也是無話可說。

儘管正道的人都已撤退,素還真依然在原地瞪著在四無君懷中,那個一直魂牽夢縈的純潔人兒。

終究…你連死都是要選擇在他懷中…是嗎…前輩…

「哈哈哈……」他太失敗了!被沐流塵利用挑撥金子陵和四無君的感情,他還不及沐流塵啊!為了所愛,他無所不用其極,反倒他,卻只是被動地作著可笑的蠢事….

「哈…哈…哈哈哈…」踉蹌著離開的玄色身影,看去竟有著落寞。

好累…是誰在叫他啊?巨痛過後,反而什麼都沒知覺了!但為什麼,他還是好累好累…好想休息…

「呵呵…」金子陵輕輕笑了起來,卻又皺起了眉!血從微啟的小嘴流出,他覺得有個懷抱將他抱得緊實,他聽到四無君的喊聲:「醫官呢?去叫來啊!快啊!來人啊…醫官…」他見到了!四無君在害怕嗎?終於…他可以再見到諷刺不屑以外的眼神了…但是…他真的好累喔…

羽睫低垂,淚珠悄然滴下,乏力的小手也緩緩滑落了。

「不…」四無君像隻被中傷的野獸,無法用言語訴說,只能以悲鳴代替內心的哀嚎:「陵兒….醫官呢?去給我叫來!聽到沒有!去給我叫來!….」

(31)

看著遠去的藍影,在負平生攙扶著的沐流塵身重素還真和四無君各一掌,氣血翻騰還不及調息,血,自嘴角汩汩而流!

「流塵!流塵!」負平生驚慌地搖著沐流塵,卻順著那顫巍巍指向四無君離去方向的纖指,聽那氣若遊絲的哭音:「我…我終究還是…比不過金子陵對不對?咳…咳…」殷紅溼透了胸襟,負平生不忍再看,哽咽:「別說話了啊…」

沐流塵忽然抓著負平生的衣襟,像是溺水者遇到唯一可救命的浮木那般死命抓緊,急促地喘息:「我愛四無啊…為什麼…為什麼他不能愛我…我沒有錯!我沒有錯…我只是愛他啊…」

負平生緊抱哭泣著快要喘不過氣的沐流塵,疊聲安撫:「不會的…不會的…來!我帶你去給醫官看…」

「我愛他啊…為什麼…為什麼啊…」驀然一聲尖喊,卻彷彿被不遠的繚繞雲霧給吸了去,只餘那淒厲的回音,震著負平生的耳!

片刻的瘋狂,換來是無止盡地安靜───

綿長相思,摧殘自古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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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端出一桶一桶的血水,房內傳出四無君的怒喝:「你們若治不好他,當心你們項上人頭!」

醫官們身子急顫,又是把脈、又是探視傷勢,都無能為力。

床上的人兒,氣息微弱到就快感覺不到,忽渺的跡象,彷彿會隨時靜止般!

「軍…軍師…這劍尖穿透心脈,別說華陀再世,就是大羅神仙也……金公子恐怕…」一個鼓起勇氣稟報,被四無君喝令:「住口!庸醫!給我推下去斬了!」

房內一片混亂。

「住手!」喝住了小兵的腳步,牟尼看不過四無君的紊亂,怒道:「四無君!血腥能換回他嗎?靜心些吧!」

「我不是你!我不會丟下自己心愛的人!」四無君瞠大了眼怒瞪牟尼,牟尼只是無奈的搖頭。

「讓他見到你為他這樣,你想他會好過嗎?」

「住口!這我的事,還輪不到你說嘴!」暴怒的四無君,瞇起了眼昵著牟尼。

而房內的奴僕全嚇呆了!儘管知道軍師聖主甚少在公事以外場合碰聚,但這般對天嶽聖主放肆,下人們全被火藥味濃的爭吵給嚇到了!

四無君只覺滿腔狂怒,暴裂的情緒全因金子陵而起,他從沒有像現在這刻深深體驗到,金子陵的生命被他的無知摧慘到何種地步!他忘了金子陵和其他生命一般,都是那麼易碎!內心強烈的不安,只能靠怒氣稍稍掩蓋。

甚久,驚惶的老醫官們稟報:「軍師…老臣有一建言…」

「快說!」四無君已經完全失去了平時的耐心。

「是…前陣聖主才從定禪天帶回『伊磐清露』,那…不..不是有鎮定心脈、療以養傷的仙藥嗎?」

牟尼自袖中取出一瓶白玉藥罐,問道:「這可…用來療心脈損害?」

「若真是出自中原定禪天,那必定是藥佛仙丹,只是…」猶豫了下,四無君急忙追問:「只是什麼?說啊?」

「只是藥性強烈,傷者必須歷經烈火焚身、寒凍侵骨的幻覺,而且…還有失憶的後果,對吧?」牟尼緩緩地抿唇,老醫官只是點頭答允。

「幻覺?失憶?這是什麼慈悲?這是什麼神佛?」

「用不用,就端看你的決定了!」牟尼把藥罐遞到四無君手中,四無君捏緊了藥罐,皺緊了眉,私心和理智同時拉扯著心,他究竟該怎麼做?

望向床上慘白面容的人兒,四無君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喉嚨艱澀地發出:

「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