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5-01 02:13:50espresso3

無聲


那個男人又在她等公車時,下了樓走進便利商店。這幾日,向來無神論的她覺得身心像被巨大的洪水淹過,接二連三的壞消息,大家知道的,大家不知道的。她跟著眾人歡送A同事,一起悼念B同事意外去世的父親,還有自己接到的那通電話。

沒有電話線的兩端連著,手機裡的消息卻很燒灼。她想要痛快地大哭一場,卻連啜泣聲都不敢發出一些些,「如果有個人就好了。」這個時候,如果她身邊有個人,至少她可以用力地趴在他胸前,哭不出聲音也無所謂,抓痛了還感受到自己存在著。

另一個袋裡的緣結御守她一直忘了放在現在的提包,可能她總是不相信好運會降臨所以也從來沒有什麼好運。他幹嘛像個不小心路過馬路的某甲,擦身而過時都像不小心被抓到了小辮子,他應該要大步走過來,然後她便可以裝做老練地對他說:「肩膀借我一下。」

然而她只能打開電話群組,選了她安心的友人號碼,連按通話鍵都可以躊躇半天,好像在準備報告一樣謹慎。太習慣要笑了,所以她早已忘了怎麼哭,聽到友人元氣的聲音時,只能說出:「我只是想聽聽妳的聲音。」在路邊公車站牌下,一個人邊講話邊用手背擦眼淚,像個孩子一樣,卻是無聲地,眼淚默默地滴出、揮發,因為太不習慣哭了,所以顯得有些尷尬。然後,看著從便利商店跑出的那個男人,假裝在回頭看來車時瞄了她一眼,她苦笑了。踩著地上凹凸不平的磚板,公車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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