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05-12 19:12:17Liu 靜娟
給睏龜拍遺照
哥哥曾極想養狗，但是住公寓房子，大人不許養寵物；只有巴西龜，因為小，不占地方，也不會費太多事，前後養過好幾隻；活得長的都有兩寸長度了。
兄弟倆都是無法專心讀書的孩子，一天不知要去看小龜幾趟；大魚缸放在玄關處，哥哥每日上學坐在鞋箱上一邊穿鞋一邊津津有味地欣賞，讓怕他又、又、又遲到的媽媽氣急。看得入迷，他常耍寶：「快來看，老龜在笑呢。」「看啊，大龜背小龜，小的還在打呵欠哩。」有時把手指放入水中逗牠們，讓龜跟他的手指游，再其樂無比地叫嚷：「唉唷，牠咬我。」有一次珀西颱風來，兄弟倆為老龜做了一艘船，叫「珀西龜王號」。
現在魚缸裡有五隻巴西龜，後來的兩隻是表弟的，在他家小盆養不好，所以移居過來。其中一隻文靜沉默、時時要睡的樣子，所以取名「睏龜」。昨晚，哥哥大驚小怪地叫弟弟去看「睏龜」表演特技。看牠好像在打嗝，問媽媽餓肚子時會打嗝嗎？還說牠閉著眼，腦袋卻一直在搖擺，好可笑；不知原來那是有毛病的關係。
今早上學前，他例行欣賞，卻大叫睏龜死了！眼淚流出來，嗚咽著說牠淹死的，因為掉到浮木底下，不曉得先沈下去再爬上來，悶壓在浮木下，所以淹死了！
正好爸爸慢跑回來，說：「我出門前就看到牠死了。」
兄弟倆同時責怪他：「那你為什麼不把它撈上岸！也許就救過來了。」弟弟甚至說也許可以按按它、做人工呼吸。
晚上吃飯時爸爸不在，兄弟又為睏龜沒有被及時救起扼腕氣憤，怪爸爸不該放棄牠的一線生機，不平地，「好像死了一隻烏龜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似的。」
媽媽啼笑皆非，看樣子在那關鍵時刻，爸爸應該把他們從床上叫起來，全家人合力驚動一番來搶救它才合乎人情人性。
兄弟倆本來要給牠做標本，媽媽怕牠發臭，叫他們把牠埋了吧。這日正好放立委國代的選舉假，他們好整以暇，問媽媽可有小鐵盒或小木盒；沒有，只好用一個漂亮的橙色香皂盒做睏龜的長眠之處。
家中相機尚有一些底片，是弟弟學校北海一周郊遊後剩下的。那天媽媽叫爸爸給她拍了好拿去洗，誰知爸爸拿起相機，意外地發現一張也不剩。
問兄弟倆誰拍了嗎？哥哥囁嚅道：「我們拍了睏龜。」
弟弟補充：「我們給牠拍遺照。」媽媽不好大笑，只說：「死了一天，沒有光澤又癟癟的，有什麼好拍的。」
媽媽上了屋頂，才知道他們把牠埋在奶粉木箱裡。還用小方磚疊起做記號。以龜的体型來衡量，那小方磚「建築」，相當於巴黎的凱旋門了。
附言:這是多年前寫的，文中的小孩已長大，現在重讀，覺得很有趣，
姑且貼上來給孩子 也已長大的朋友分享。
下一篇：賞嬰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