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語極短篇》 隨在伊去
幾个朋友佇內溝溪生態步道散步,看一路的花草。芙蓉花開真濟,有人講,芙蓉拄仔(剛)開的時是白色的,然後沓沓仔變做粉紅的,最後變做大紅的。
有人問:「哪會毋是沓沓仔褪色?」
「自囡仔款款仔變做十八姑娘啦。」
有人講開紅色花彼欉叫做「紅蝴蝶」,有人堅持彼是「鳳凰木」。「植物百科」無來,也無人有辨識植物的應用程式;只好等過後才來裁決。
看著一欉蓮蕉花,我講伊的根會食得,也會當做藥仔。「聽講根磨做粉,就是一種健康的配料,叫做黃啥物。」
「黃庭堅。」阿貴隨應。
我笑起來,北宋大詩人、大書法家和植物有啥關係!
「毋是?啊無敢叫做黃書墩?」彼是伊的書法老師。
落尾我才想著彼叫做「薑黃」。我若講「啥物黃」、莫講「黃啥物」,可能較想會起來。
既然講起書法老師,我問伊有上過另外一位老師的課無?叫做丁、丁、丁……。毋是丁海寅,彼是韓國演員。「是丁、丁……..」丁袂出來,我煞唱起來,「Tintarella di luna
, tintarella color latte, ……」
彼是我少年的時唱的歌,這陣竟然雄雄想出來;內底就有「丁、丁、丁」的歌詞。Tsit-má(現在)知影這條歌的人可能真少矣。我會記得阮活潑的三姨捌佇阮兜(tau,家)的客廳綴(tuè,跟)這條輕快的歌跳扭扭舞。
啊是啥人唱這條歌?慢慢仔來想。
幾年前,若想袂起人名、地名抑是代誌,我會真鬰卒,失志(挫敗),甚至「氣急攻心」;彼款心情予我想著我的後生學用箸食飯、菜一遍一遍夾袂起來的時,會氣甲哭出來。後來伊箸用慣勢,就袂閣發脾氣;我嘛仝款,想袂起來的愈來愈濟,慣勢矣,就隨在伊去;像人講的:「債多不愁」。我安慰家己,人到一个年紀,就會向彼个茫渺的、記持bái(差)的「境界」行,無必要掛意;顛倒會當提來和朋友講笑,互相落氣。「互相落氣求進步」?毋是,敢若咧比賽啥人的「失智現象」較精彩、較好笑。
《聯合報》副刋20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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