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我跟孩子們說想到自己的年紀，就嚇一跳；平日不會悟到自己有這個歲數。

為了「安」孩子們的心，我緊接著說，「不過，我還不必認為自己老，現在隨隨便便就會碰到九十歲以上的人。」

話說前天我和妹妹搭巴士，有個行動不大俐落的老婦人上車，我斜對面一名灰髮男人當即起身讓座；可我馬上看出我的位子對於那步履維艱的老婦人來說，更方便，遂站起來。

老婦人就近坐下後，妹妹叫我去坐對面的空位，說那位先生只是頭髮比較白，還不老。

這倒是真的，那男人也笑著示意我坐；我坐下來後，心裡卻不大自在，幸好妹妹旁邊的位子適時空下來，我急忙過去，把位子還給灰髮男人。

妹妹說我好像玩大風吹。灰髮邊上的老人則很有興味地看著我「來回奔走」，說台灣是很有人情味的地方，他住香港兒子家那段日子，不曾看過有讓位子的；在中國更沒有這種習慣。

然後他說，「我不能讓位子，我九十一歲了！」

妹妹、我和灰髮男人同時驚呼看不出來啊。百慕達短褲、球鞋，很有活力的模樣。他說和朋友約了吃晚飯，然後去喝咖啡。我繼續讚嘆，讓他更來勁；為了證明沒有「虛報」年齡，他掀起鴨舌帽。頭髮稀疏，果然比較老相。

對孩子們說完這個故事，兒子說，「他為什麼要脫帽，可以看到年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