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謎遊戲
「忘卻力」越來越好了,談話之間常出現「那個那個,就是那個」,說了半天,名字(稱)卻說不出來。倒是記起多年前曾寫過一篇文章,找出來讀,是1995年寫的。可見這種症狀早就出現,只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頻繁越精進而已。好在這種現象,朋友們也不遑多讓,彼此之間因此多了不少猜謎的樂趣。貼出來,「共勉之」。
猜謎遊戲
從小她即知道自己的記性比一般人的好,有些朋友還會「討厭」她驚人的記憶力;因為她把某些她們寧可忘掉的事說得清清楚楚,連細節也不會遺漏。
可是這幾年她有些緊張地發現特別會忽然忘記人名地名,常常必須用力地想、想到焦躁起來。她感到老之將至的惶恐,有一天,對丈夫說起,本意是想聽到
有這一段對話的時刻兩人正坐在往成功嶺的遊覽車上,去探望正接受大專集訓的兒子。給他這麼一個醍醐灌頂,她先是嗔怪他說得這般理性而無情,過後卻認分地想,可不是嗎,兒子上大學了,記性是該逐漸退化啦;機器用久了總要折損的。
好像一時棄甲丟盔,從此她更頻繁地忘這忘那、想不起這想不起那;而比她大三歲的丈夫也不落後,因此兩人常常做著「猜謎遊戲」。
有一天早餐桌上,他提到幾天前失火的百貨公司正在大拍賣,她問他哪家百貨公司;他結結巴巴半天,怎麼也說不出它的名字,只說它在某某街。她知道他說的是哪家,但一起與他腦力激盪,卻一起與他結巴。她不服氣地說了一句英語,「它明明在我的舌尖上。」明明在舌尖上就是吐不出來。「看誰先想出來!」她挑戰。
到了他要上班時,仍沒有人想出來。那天下午她坐在公車上還在想這個「聯考題」;未到最後關頭決不放棄,她堅持。
她是晚上躺在床上時才豁然想出來的,大叫一聲把已呈半睡狀態的丈夫嚇了一跳。
就怕失去抗爭的意志後,「老人痴呆症」會加速侵蝕她的智力,每次不把想不出來的人名地名想出來就耿耿於懷。所以她們的談話常常會如此這般:就是那個講話時嘴角習慣往下撇的那個人啊,有一回我們和他一起吃飯,他穿紅花襯衫,很花稍的。或者:有一次我們去世貿看畢卡索畫展碰到的那個人,開玩笑說這種畫她也會畫的那個人啊,她到底叫什麼名字?
「猜謎遊戲」做得認真,有一天他抱怨害他連夢中都在唱那個曲調彆扭、脖子得跟著彎曲的廣告詞:「只有龍角散。」有一天兩人看電視,螢光幕上一個六○年代的演員又使她腦袋打結,問丈夫他叫什麼名字?他說「不認識」他。「怎麼可能,你一定看過他的電影,常演喜劇片的。」她自己在腦子裡火速「倒帶」,想起學生時代看過他一部電影,再想著他長長的下巴,很高興地,「傑克李蒙嘛!」「耶,對,傑克李蒙。」你看,他哪是不認識他!一時不想奉陪罷了。
遺忘之後能從腦子的底層把存檔的資訊「叫」出來,大概是將老未老的日子中一項很有成就感的遊戲吧?
她也很安慰地發現,生活周遭裡其實多的是會忘名忘事的人;很多人可比她年輕多啦。以前只是不能感同身受,沒注意到罷了。
她還常常以一個朋友的慨嘆來自得其樂。那朋友是這麼說的:「以前很多事一轉身就忘了;現在更高強,不必轉身,一秒鐘就忘了。」
另一個朋友的「耍賴」也很有安定作用。她是這麼說的:「忘了就忘了,怎樣!又不會影響智慧財產權,又無關海峽兩岸和平統一談判。」(每一次她會更換不同的說詞,因為上次說的她早已忘了。)
猜謎遊戲,醫學名稱叫「大拇指現象」
我第一次發作,在2001年,嚇得我半死
開始喝咖啡,聽古典音樂
2011這年,發作過四五次
想一想,也不過延緩10年
再算一算
比1995年靜娟姐的年紀
居然提早15歲
此身雖在堪驚啊!
忘卻力 我喜歡這個詞 看來也是一種能力
樂觀的人說這可視為新陳代謝
為了接受新的知識或訊息 把舊的清一清
想想也是 我們一直在學習新東西
總要有新空間來容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