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7-28 21:49:01Richard

寫在分班之後


 
暑假再臨之際,一年的時光也宛如羽毛般飄忽過去了,遙想去年我還在教務處整理著高一新生的國中畢業證書,猜測著證書上頭一張張畢業照中的你們,各自可能擁有的脾氣與夢想。於是到後來萍水相逢,身在同個班級裡,我試著記住所有人的姓名,如同背誦元素週期表,滿心期待與你們展開化學反應。

課堂之中我們彼此偶爾互換教與學的角色,交流無時無刻不被叮嚀的整潔秩序,墜落升旗典禮班際球賽校慶園遊會,分食著衝突請託抱怨忽視反省狂歡。光陰淹沒過的舊時場景中,一部分的我伴隨著你們共同成長,另一部分的我則倒流回不懂事的青澀歲月,兩者交錯而共存,每一天我活在回憶搭築的未來之中。


而那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總是容易將這段回憶不小心存放在我逝去已久的高中年代,彷彿陷落一種返回年輕的魔法,此刻卻已然失靈,徒留美好夢境似的不真實感。不禁想到上一次回去學校,我偷偷現身在最後一堂自修課,看見你們仍停留在與過去相同的時空,各自做著相同的事情,依然吵吵鬧鬧。

然而,我卻有種自己已經被抽走了的感覺,化作一個消失的位置,空留在陳舊的場景當中,而這個場景終有一天也會流逝。我預想著正如我在離開你們或更早見到你們之前便預想到的結局,在你們升上高二分組之後散落在不同班級之時,我們曾經凝聚過的那樣一個團體將會瓦解,共同擁有的夢將會醒來。我曉得這一切我們所經歷的並不會被放進任何一本畢業冊,那只會封存在我的實習檔案與眾人的回憶之中,如同一則短篇小說寫到了尾聲,我們終究得分別走向彼此命運交錯的另一則又一則的故事。


回想當初升上高二分班時,由於難以適應新的班級,我遂開始在新聞台展開書寫,藉由那些記錄下的時光,至今仍能回想起高一時與同學之間散發的青春光亮。那是一段特別的歲月,未曾被正式記載卻能在腦海中清晰地浮現,縱使遺忘了同窗故人的姓名,仍然可以記住某段溫柔的場景與情節;聽見背景音樂從午間廣播傳來,重演望向彼此眼底所凝視的此刻及未來,那一瞬間,以為已經過去了的一切,都將回到成為了大人的我們的生命之中。

或許你們此刻不會明白,那無數發生過的點點滴滴,可能在很久以後引領你們穿越過崎嶇莫測的未來,一如我並不曉得自己留佇的身影與言語,將在你們內心沉澱多久、盪漾多久。我唯有如此盼望著,在看似漸行漸遠的時間盡頭,不論是必然抑或偶然,我們將在某個片刻再次察覺彼此曾經如此接近,彷彿長篇小說下集的篇章一角,意外召喚出懷舊的過往人物,以擦身而過來不及說好久不見的姿態,悄悄親吻對方此生的小說及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