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天氣似乎才剛要寒冷起來，在我驅車前往課輔中心之際，卻開始擔心起等到冬天真的來臨，該如何在這趟每週必經的長遠路程之中，避免更多寒風刺入我易於冰冷的指間。畢竟冰冷的手指是不適合教書的，如果想要牽著小朋友的手散步在夜色之中，就必須要有一雙善於發熱的、大大的手，像只保暖的手套陪伴他們走過這終將會結束的冬季。

第一次當課輔老師，終究無法讓自己顯得比想像中更熱情一些，小朋友們就像是一顆顆我喚不出名字的星辰，各自擁有著不同光熱和距離。在我們的光年之間，此刻一切才正要靠近，關於彼此的美好與醜惡也都尚未現型，最後我們到底會成為對方眼裡怎麼樣的風景呢？

這群新面孔的孩子，在我眼中卻都像是某個舊有的雛型。他們接受著這世界所生產的規則，接受著大人們不斷的指令，現在竟然也就長大成這個模樣；如此任由日常生活帶來未知的偏移，操控著他們無感的成長，而這都還只是一個起點，一條直線也尚未被畫為一幅漩渦，而此刻的他們在偏移中的姿態，就彷彿他們所練習寫的字，那樣的橫衝直撞，卻又像極了某種已知的雛型。


我這段時間裡，有時是陪小朋友們畫畫，畫一艘在水中載浮載沉的船，或是一座在房間裡沉睡的床，意義都是相同的，不論未來將前往的是海洋還是夢境。當然也可以算數學，去計算自己此生的內角合；或者問一些社會的考題，去為那些看不見的經緯線傷腦筋，去想像那些從未去過的地方，擁有著怎麼樣的天氣與地形。

跟孩子們相處在一起，很多時候莫名其妙就會想笑。看他們變身為各種超人或戰士，隨時可以從高處跳下去拯救世界，並想像一群虛擬的敵人，像是地上的影子或是一個從未出現過的鬼。然後正義與邪惡展開廝殺，正義總會一再彷彿重播般的獲勝，沒有問題的，只要奔跑起來，那麼身為正義的我們就一定會獲勝。


最重要的是，我還從他們身上發現到一個秘密。

當下課之後老師跟我們這群課輔志工說：「這群小朋友們其實很聰明吧！但就是不專心……」忽然間我便明白了，為什麼自己小時候成績還不錯的原因，並不是自己比別人聰明，我想那就只是因為我可以專心在讀書這件事上，這種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傻笨的專注，最後卻變形成了別人眼中的聰明。

如果專注也是一種天份的話，那這項天份絕對是通往成功最重要的關鍵。然而，這些小朋友什麼時候才會瞭解「專注」的重要呢？相較於經過了那麼長久的時光才發現這個秘密的我，我猜想他們或許會花上更多的時間，才能明白這如此顯而易見的成功關鍵。不過我相信，他們遲早會懂得的，假如他們曾全心全意專注投入於一件事的話。

關於這些我從孩子身上學到的事，遲早他們也會從別人身上學習到相同的事物─或者應該說是重新找回來才對，畢竟我們都曾經是個孩子，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