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9-11 01:37:15尚未設定
《东京记事》第一部葬心（一）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一部 葬 心
曼殊篇
今年日本的冬天，异常地温暖。
一个月前，在NHK的表姨说有个工作，职位是私人助理，问我是否愿意。
当然答应，为什么不呢？我想。能离那个人近一点，总是好的。
用最快的时间办好签证，我来到了东京。
没有人接，幸好会日文，就自己坐车到了表姨家，她带我去看了租房。房子不大，可是，一个人，刚刚好，而且有个很大的阳台，能照到很温暖的阳光，这点，我最喜欢了。
等安顿好，表姨说：“我已经把你的履历给野村先生看过了，他很满意。我明天带你去见他，试用期一个月。好好干吧。”
“野村先生？”我很好奇地问，“全名是什么啊？”
“你可能不知道。野村万斋，是个狂言师。你知道什么是狂言吗？”
我当场愣在那里。哪有这么巧的事？
一切仿佛是在做梦。
“你明天啊，记得穿得正式一点。还有，我要提醒你，野村先生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到时候你可别一副花痴样，他最讨厌这样了。哎，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表姨推了推我。
“啊！”我猛然惊醒，赶快点头，“是，我知道。”
“好了，我先走了。这有一些书，都是野村先生写的，你先了解一下狂言吧。”
表姨走了，我一个人坐在书桌前翻看着万斋写的那些书，看了一会，我往床上一倒，就这样和衣睡着了。
如果这时候有人在旁边，就会看到我紧闭双眼，却还露出白痴般的笑容。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床了，梳洗过后一个小时表姨才来，我都等得急死 了。
“怎么才来啊。”
“哟，你还急啊。走吧。”
穿过东京的大街，坐上地铁，再从地铁站走到事务所，整整花了一个半小时。
事务所里已经是人声鼎沸，我看着他们穿梭于办公桌之间，说着我听不太懂的专业术语，不禁感到一阵茫然与紧张。
“别担心。”表姨看出我的紧张，对我说，“你只要面对野村先生，然后做到让他满意就行了，因为你是他聘请的，跟事务所没有关系。”
“嗯，我明白了。”这样一说，我的紧张感却更强了。
穿过忙碌的人，我们走进后面的一间办公室，得到批准后，推门进去。
万斋篇
门口秘书通报说：新来的助理来了。
当她一进来，我就觉得：嗯，这个女孩可以。
只见她身穿驼色大衣，里面是银灰色的套装，足蹬长靴，头发微卷着披散下来，看得出来有做过挑染，给人一种很安静，却又很干练的感觉。
看过她的履历，是个在社会上闯荡很久的人，做过很多事，来日本前的职业竟是某家公司的驻欧洲总代理。有点奇怪她为什么要辞职，却也不想问，毕竟是人家的私事。
藤原夫人介绍说：“野村先生，这是林曼殊，我的侄女。”
“您好。”她深深一鞠躬，竟把日本礼节学到九成像。
“你好，请坐。”招呼他们坐下，我吩咐秘书倒进来两杯咖啡。
“林小姐，请问你对狂言了解多少？”
“对不起，我对狂言了解的并不算多，只能说懂得皮毛而已。”她很冷静地回答，看不出一丝紧张。
“哦？那你认为你能胜任这份工作吗？毕竟你对狂言并不了解。”
“对不起，我是说我不算太了解。”惊讶于她有这个胆量纠正我——这个未来老板的话，我示意她接着说。
“在中国的时候，并不是完全没有接触过狂言。我曾来过日本旅游，也曾看过野村先生您的狂言剧，所以，虽然懂得不多，但最起码的我还是了解。”
“原来是这样。”我微笑着点头，“是这样的。我前任助理加乃子小姐因为怀孕而辞职，因此，我才托藤原夫人请人。我看过你的简介，觉得你很合适。那么，这里是加乃子小姐的笔记，你可以拿回去看看。这是日程表，下周一开始上班，可以吗？”
“没问题。”林曼殊接过所有的东西。
“薪水问题，按月结算，试用期每个月是二十万，等过了试用期会适当加你工资，可以吗？”
“可以。”曼殊仍然挂着职业性的微笑，我突然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难怪能做到那么高层的位子。
“那好吧。今天就这样吧，下周一上午九点，到我这里报道。”
藤原夫人和林曼殊起身告辞，看着他们的背影，我开始期待下周一了。
曼殊篇
一直到了事务所的外面，我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连当初决定谁长驻欧洲时我都没这么紧张过，今天却一直提着心到现在，天知道我那些冷静都是装出来的。
“怎么样，野村先生人不错吧。”表姨问。
“嗯，的确是。我相信在他的手下工作会很愉快。”我定了定神，这么回答道。
“你也不必这么紧张，不过工作的时候一定要提起精神。我曾看过他因为某件事情没做到位，而把助理骂得狗血淋头。”
“啊？”
“别紧张，到时候做得好不就行了？走吧，我带你到处看看，顺便买点东西。”
“好。”
等我拎着大包小包回到租房（以后得称这里为家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今天一天累得我是洗完澡就往床上扑。可是，一旦躺了下来，却又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翻了个身，突然想起那本我的前任写的笔记，下了床拿了过来，躺在床上就这么看了起来。
果然是宝藏啊！
加乃子小姐跟万斋工作已经将近十年时间了，里面记载了万斋桑那段时间的所有事情，当然包括出演《阴阳师1、2、3》、话剧《哈姆雷特》等。
非常详尽的记录，包括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工作时应该怎么样，日程安排等等，简直就是我的示范。
等看完厚厚的一本笔记，已经是下半夜将近凌晨时分了，满怀着希望，我沉沉地睡去。
等我醒来，惊讶地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中午12点了。想起今天还要出门，赶快收拾了一下向电脑城走去。
买回了新的电脑、安装了网线，我连上了一段时间没进去的地方。
还是那么多人，还是那么的热闹。比起刚开始的时候，如今的泉晴斋已经成为了华语地区最大的野村万斋官方网站，会员人数达到了五千多。我心里想，要是能让万斋桑也加入，那就好了。
随意地浏览了一下，看了看新的同人文，又把万斋桑的狂言书输了一小段进去，刚想把QQ打开，就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你好。”
“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野村先生在事务所的秘书大岛。”
“大岛先生您好。”
“是这样的，今晚有个宴会，野村先生请你做好准备，他晚上会来接你。”
“咦？为什么？”
“陪老板应酬也是助理的一项工作，而且你以后要代表野村先生去外面联系很多事宜，所以必须认识这些人。请盛装出席。”说完，他放下电话。
我叹了一口气，去衣柜里翻出那套香奈儿今季的晚礼服，这还是昨天掉在眼睛里拨不出来才买的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突然想起以前参加晚宴的情景，那时，是别人奉承我，而今天，我却要奉承人家，世道无常。不过，这也是我自己选择的路。
晚上六点，野村先生的车子准时停到了门口。
宴会厅设在香格里拉大饭店的三十层，今日参加宴会的均是艺能界及跟此有关的人，甚至连文化省的大臣都来了。
我跟在野村先生身后步入了宴会厅，还没等缓过神来呢，就听到一声呼唤：“咦，那不是林曼殊小姐吗？”
我回过身一看：“啊，是茂子小姐啊，好久不见了。”
“最近在忙什么呢？听说你辞职了？”
“是的。我现在是野村万斋先生的私人助理。”
茂子小姐看了看正在跟大臣寒暄的万斋，拉我到一旁小声地说：“你要小心啊。听说野村先生对助理很凶，一点事做不清楚就骂的。”
“没关系的。”我笑了笑，“做得好不就行了。我以前的成绩还不是也是被老头子骂出来的。”老头子是我以前的董事长，也是茂子小姐的公公。
“说到老头子，他呀，最近老是念叨，说少了你公司的业绩下滑了不少，直嚷着要把你拉回去呢。”
“你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了。”说到这，我看到万斋回头在寻找我，赶快跟茂子说了声对不起，就向他走去。
“曼殊，你过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藤原先生，是深田剧院的经理。藤原先生，这是我新来的助理林曼殊小姐。”万斋向别人介绍着我。
“藤原先生您好，以后还得让您多多帮忙。”
“好说好说。”藤原端着酒杯笑着。
万斋篇
这次带林曼殊参加宴会，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请柬上写明了“携伴参加”，而千惠子却要参加裕基的家长会，没办法来。
不过，趁此机会让林曼殊熟悉一下艺能界的人，对她以后的工作也算是件好事。
宴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很迟了，回到家，发现千惠子还在客厅等我。
“回来啦。”她笑着说。
给了她深深的一个拥抱，微笑着说：“回来了！好累哦。”
已经习惯在深夜回家后向她撒娇了，千惠子总能给我一种安稳的感觉。
“今天家长会怎么样？”
“啊，其实没什么，老师只是说了一些寒假该注意的事项罢了。”她接过大衣挂到衣架上。
“寒假？裕基、彩也子放寒假啦？那你不是会很忙吗？”松开领带，我倒在了沙发上。
“其实也还好啦，就跟往年一样咯。不过，你不是说要做什么‘寒假特训’吗？”千惠子坐了下来，伸出手帮我按摩着太阳穴，我闭上眼睛享受着难得的休闲时光。
“对。裕基和彩也子都要参加。”想起来了，上个月就做好的计划还躺在我的书桌抽屉里。其实也不算什么特训，不过平常他们上课，练习的时间就少了很多，只好趁着寒假加大训练量了。
“去洗澡吧，水已经放好了。”千惠子把我从沙发上拉起来，推进了浴室。
躺在浴池里闭上疲倦的眼睛，每天都把自己弄得这么累，有时候真想痛快地休息一下，可是根本排不出空闲。毕竟要养家，看着外表非常风光，其实已经累得不行了，上次在浴室里睡着还搞到感冒，结果第二天还要撑着去演出，真是，现在想想都会笑。今天可别又睡着了。
洗完澡去看了看孩子们，他们睡得很香，裕基这孩子又踢被子了，帮他掖好被角，吻了吻他们的额头，走了出去。
千惠子把煮了一个晚上的汤端了过来，她似乎很喜欢看着我喝她燉的汤。
“嗯，不错，今天刚学的？”
“是啊，今天向电视里学的。真得不错吗？”
“是啊。我老婆最棒了，学什么都这么快。”我笑着说。
“讨厌啦。”千惠子脸一红，结婚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如刚恋爱时一样，那么容易脸红。
“新来的助理怎么样？”她边帮我整理明天要带的东西边问。
“还可以吧。还没有正式进入工作岗位，暂时还不好下评语。不过看她的履历，似乎是个很厉害的职业女性。”
“哦？那很好啊，可以帮你了。”
我放下喝干净的汤碗，擦了擦嘴，从后面抱住她：“她可未婚哦，老婆不吃醋啊？”
千惠子微微一笑，侧过脸对我说：“是是是，我吃醋，好了吧？”
她挣脱我的怀抱，把干净衣服塞到我的怀中，示意我放入衣柜。
“好了，睡吧。”我说。
“嗯。”
曼殊篇
“林小姐，帮我把这份资料录入进电脑。”
“是。”
转眼，上班已经两个月了，试用期时万斋对我的表现非常满意，所以加了我的工资到五十万。其实钱多少无所谓，能在他身边工作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不过，现在的工作比起以前，的确是累了很多。野村先生的日程表排得是满满的，可以说除了晚上回家，他是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连带着我也好几天没上泉家看看了。怨念。
今天万斋桑在国立能乐堂有狂言的演出，昨天他吩咐我再去看一下布置，现在又要亲自去。
“曼殊小姐，走吧。”
“啊，是。”
“你会开车吗？”停车场，万斋这么问道。
“会。可是还没换成日本的驾照。”
“那你是……”
“是欧洲的。”
“去换一下，以后就你开车了。”万斋桑打开车门，上车前跟我说。
“是。”我点头应允。
车上，一路无话，我低头看着资料，想着昨天舞台应该没有什么不对的吧。
“其实……”万斋突然开口道，“舞台是已经固定的了，你不用太担心，我只是希望你去了解一下。”
我抬起头，微笑着说：“是，我明白了。”
等到达目的地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车刚停好，就有人敲打着车窗。我抬头一看，是一个面熟的男子微笑着看着万斋。
万斋桑看到他，明显不太高兴。我们打开车门下了车，那个男子搭着万斋的肩膀，笑着说：“好久不见啦，最近还这么忙啊。”
“你怎么会在这里？”万斋桑拨开他的手。
“没办法，工作嘛。”男子耸了耸肩，不在意万斋的态度。
我看了看他，低下身整理着坐椅上的资料，把它们抱在怀中，用膝盖关上了车门。而那男子被关门的声音吸引转头看了过来。
“哟，新来的助理啊。野村，很幸运嘛，这么漂亮的助理，你夫人不担心吗？哈哈。开个玩笑。”
“好冷的笑话。”我心里在想，面上却挂着职业性的微笑。
“和泉！”万斋低声叫道，“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我想起来了，他是和泉元弥，那个自称为和泉流的正宗传人。难怪野村先生的脸色这么不好看，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连局外人都看得出来，而这几年虽有缓解，却依然不会太和谐。那么，这个和泉突然冒出来，态度还如此亲昵，难道外界传闻有误？
“曼殊，走吧。”万斋桑回头招呼我，我“嗯”了一声走了过去，当走到和泉身边的时候，他伸手拉住了我，害得我所有的资料都掉在了地上。他拉着我看着万斋说：
“野村，这么漂亮的助理给你是浪费了，给我吧。反正我还没有结婚，就算闹出什么‘桃色新闻’也没有关系吧。你就不行了，放着这么漂亮的人在身边，万一传出个绯闻之类的，对家人可不好交待啊。”
万斋桑面无表情，静静地站在那边，我突然觉得时空倒转，仿佛是安倍晴明站在了我的面前。
不过，对于和泉元弥……我冷笑一声，脚轻轻一抬，鞋跟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脚面上，只听到“哎哟”一声，他松开了手。开玩笑，我可是穿着尖跟的鞋呢，这下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我赶紧跟他拉开距离，这时万斋桑已经把资料都捡起来了，塞入我的怀中，我看出他眼里的笑意：“蛮厉害的嘛。走吧。”
“野村！”我们刚走出不远，和泉又开口了，“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
万斋没有回头，更没有停止脚步。
“其实他挺帅的。”在电梯里万斋桑开口说道，“你就没有一点动心？”
“汗死。”正在想着泉家的我不知怎么会冒出这样一句，当我明白过来的时候赶紧引开他的注意力，“帅是帅，可是我对这种恶劣的男人没有兴趣。”
万斋笑了，如春天般温暖：“我忘了，你是阅人无数，怎样优秀的男人你都见过了吧，在欧洲的时候。”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不过，你刚才那一下倒是我没想到的，这下和泉可要到医生那里报道咯。你想害他不能上台吗？”
“啊？我忘了他还要表演了！”我惊呼，“要不要道歉啊？”
“没关系的。给他个教训也好。”万斋笑着说，“看来，我这个助理倒是不用我担心了。”
“咦？”
“没什么。啊，到了。”
他进后台稍微看了一下，把化妆品什么的放好，然后跟舞台总监说了一会子话，就准备离开了。
万斋桑接过我手中的资料放在一旁，说：“离开演还有几个小时，你中午饭也还没吃，走吧，我请客。”
“谢谢。”
第一部 葬 心
曼殊篇
今年日本的冬天，异常地温暖。
一个月前，在NHK的表姨说有个工作，职位是私人助理，问我是否愿意。
当然答应，为什么不呢？我想。能离那个人近一点，总是好的。
用最快的时间办好签证，我来到了东京。
没有人接，幸好会日文，就自己坐车到了表姨家，她带我去看了租房。房子不大，可是，一个人，刚刚好，而且有个很大的阳台，能照到很温暖的阳光，这点，我最喜欢了。
等安顿好，表姨说：“我已经把你的履历给野村先生看过了，他很满意。我明天带你去见他，试用期一个月。好好干吧。”
“野村先生？”我很好奇地问，“全名是什么啊？”
“你可能不知道。野村万斋，是个狂言师。你知道什么是狂言吗？”
我当场愣在那里。哪有这么巧的事？
一切仿佛是在做梦。
“你明天啊，记得穿得正式一点。还有，我要提醒你，野村先生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到时候你可别一副花痴样，他最讨厌这样了。哎，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表姨推了推我。
“啊！”我猛然惊醒，赶快点头，“是，我知道。”
“好了，我先走了。这有一些书，都是野村先生写的，你先了解一下狂言吧。”
表姨走了，我一个人坐在书桌前翻看着万斋写的那些书，看了一会，我往床上一倒，就这样和衣睡着了。
如果这时候有人在旁边，就会看到我紧闭双眼，却还露出白痴般的笑容。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床了，梳洗过后一个小时表姨才来，我都等得急死 了。
“怎么才来啊。”
“哟，你还急啊。走吧。”
穿过东京的大街，坐上地铁，再从地铁站走到事务所，整整花了一个半小时。
事务所里已经是人声鼎沸，我看着他们穿梭于办公桌之间，说着我听不太懂的专业术语，不禁感到一阵茫然与紧张。
“别担心。”表姨看出我的紧张，对我说，“你只要面对野村先生，然后做到让他满意就行了，因为你是他聘请的，跟事务所没有关系。”
“嗯，我明白了。”这样一说，我的紧张感却更强了。
穿过忙碌的人，我们走进后面的一间办公室，得到批准后，推门进去。
万斋篇
门口秘书通报说：新来的助理来了。
当她一进来，我就觉得：嗯，这个女孩可以。
只见她身穿驼色大衣，里面是银灰色的套装，足蹬长靴，头发微卷着披散下来，看得出来有做过挑染，给人一种很安静，却又很干练的感觉。
看过她的履历，是个在社会上闯荡很久的人，做过很多事，来日本前的职业竟是某家公司的驻欧洲总代理。有点奇怪她为什么要辞职，却也不想问，毕竟是人家的私事。
藤原夫人介绍说：“野村先生，这是林曼殊，我的侄女。”
“您好。”她深深一鞠躬，竟把日本礼节学到九成像。
“你好，请坐。”招呼他们坐下，我吩咐秘书倒进来两杯咖啡。
“林小姐，请问你对狂言了解多少？”
“对不起，我对狂言了解的并不算多，只能说懂得皮毛而已。”她很冷静地回答，看不出一丝紧张。
“哦？那你认为你能胜任这份工作吗？毕竟你对狂言并不了解。”
“对不起，我是说我不算太了解。”惊讶于她有这个胆量纠正我——这个未来老板的话，我示意她接着说。
“在中国的时候，并不是完全没有接触过狂言。我曾来过日本旅游，也曾看过野村先生您的狂言剧，所以，虽然懂得不多，但最起码的我还是了解。”
“原来是这样。”我微笑着点头，“是这样的。我前任助理加乃子小姐因为怀孕而辞职，因此，我才托藤原夫人请人。我看过你的简介，觉得你很合适。那么，这里是加乃子小姐的笔记，你可以拿回去看看。这是日程表，下周一开始上班，可以吗？”
“没问题。”林曼殊接过所有的东西。
“薪水问题，按月结算，试用期每个月是二十万，等过了试用期会适当加你工资，可以吗？”
“可以。”曼殊仍然挂着职业性的微笑，我突然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难怪能做到那么高层的位子。
“那好吧。今天就这样吧，下周一上午九点，到我这里报道。”
藤原夫人和林曼殊起身告辞，看着他们的背影，我开始期待下周一了。
曼殊篇
一直到了事务所的外面，我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连当初决定谁长驻欧洲时我都没这么紧张过，今天却一直提着心到现在，天知道我那些冷静都是装出来的。
“怎么样，野村先生人不错吧。”表姨问。
“嗯，的确是。我相信在他的手下工作会很愉快。”我定了定神，这么回答道。
“你也不必这么紧张，不过工作的时候一定要提起精神。我曾看过他因为某件事情没做到位，而把助理骂得狗血淋头。”
“啊？”
“别紧张，到时候做得好不就行了？走吧，我带你到处看看，顺便买点东西。”
“好。”
等我拎着大包小包回到租房（以后得称这里为家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今天一天累得我是洗完澡就往床上扑。可是，一旦躺了下来，却又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翻了个身，突然想起那本我的前任写的笔记，下了床拿了过来，躺在床上就这么看了起来。
果然是宝藏啊！
加乃子小姐跟万斋工作已经将近十年时间了，里面记载了万斋桑那段时间的所有事情，当然包括出演《阴阳师1、2、3》、话剧《哈姆雷特》等。
非常详尽的记录，包括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工作时应该怎么样，日程安排等等，简直就是我的示范。
等看完厚厚的一本笔记，已经是下半夜将近凌晨时分了，满怀着希望，我沉沉地睡去。
等我醒来，惊讶地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中午12点了。想起今天还要出门，赶快收拾了一下向电脑城走去。
买回了新的电脑、安装了网线，我连上了一段时间没进去的地方。
还是那么多人，还是那么的热闹。比起刚开始的时候，如今的泉晴斋已经成为了华语地区最大的野村万斋官方网站，会员人数达到了五千多。我心里想，要是能让万斋桑也加入，那就好了。
随意地浏览了一下，看了看新的同人文，又把万斋桑的狂言书输了一小段进去，刚想把QQ打开，就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你好。”
“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野村先生在事务所的秘书大岛。”
“大岛先生您好。”
“是这样的，今晚有个宴会，野村先生请你做好准备，他晚上会来接你。”
“咦？为什么？”
“陪老板应酬也是助理的一项工作，而且你以后要代表野村先生去外面联系很多事宜，所以必须认识这些人。请盛装出席。”说完，他放下电话。
我叹了一口气，去衣柜里翻出那套香奈儿今季的晚礼服，这还是昨天掉在眼睛里拨不出来才买的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突然想起以前参加晚宴的情景，那时，是别人奉承我，而今天，我却要奉承人家，世道无常。不过，这也是我自己选择的路。
晚上六点，野村先生的车子准时停到了门口。
宴会厅设在香格里拉大饭店的三十层，今日参加宴会的均是艺能界及跟此有关的人，甚至连文化省的大臣都来了。
我跟在野村先生身后步入了宴会厅，还没等缓过神来呢，就听到一声呼唤：“咦，那不是林曼殊小姐吗？”
我回过身一看：“啊，是茂子小姐啊，好久不见了。”
“最近在忙什么呢？听说你辞职了？”
“是的。我现在是野村万斋先生的私人助理。”
茂子小姐看了看正在跟大臣寒暄的万斋，拉我到一旁小声地说：“你要小心啊。听说野村先生对助理很凶，一点事做不清楚就骂的。”
“没关系的。”我笑了笑，“做得好不就行了。我以前的成绩还不是也是被老头子骂出来的。”老头子是我以前的董事长，也是茂子小姐的公公。
“说到老头子，他呀，最近老是念叨，说少了你公司的业绩下滑了不少，直嚷着要把你拉回去呢。”
“你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了。”说到这，我看到万斋回头在寻找我，赶快跟茂子说了声对不起，就向他走去。
“曼殊，你过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藤原先生，是深田剧院的经理。藤原先生，这是我新来的助理林曼殊小姐。”万斋向别人介绍着我。
“藤原先生您好，以后还得让您多多帮忙。”
“好说好说。”藤原端着酒杯笑着。
万斋篇
这次带林曼殊参加宴会，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请柬上写明了“携伴参加”，而千惠子却要参加裕基的家长会，没办法来。
不过，趁此机会让林曼殊熟悉一下艺能界的人，对她以后的工作也算是件好事。
宴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很迟了，回到家，发现千惠子还在客厅等我。
“回来啦。”她笑着说。
给了她深深的一个拥抱，微笑着说：“回来了！好累哦。”
已经习惯在深夜回家后向她撒娇了，千惠子总能给我一种安稳的感觉。
“今天家长会怎么样？”
“啊，其实没什么，老师只是说了一些寒假该注意的事项罢了。”她接过大衣挂到衣架上。
“寒假？裕基、彩也子放寒假啦？那你不是会很忙吗？”松开领带，我倒在了沙发上。
“其实也还好啦，就跟往年一样咯。不过，你不是说要做什么‘寒假特训’吗？”千惠子坐了下来，伸出手帮我按摩着太阳穴，我闭上眼睛享受着难得的休闲时光。
“对。裕基和彩也子都要参加。”想起来了，上个月就做好的计划还躺在我的书桌抽屉里。其实也不算什么特训，不过平常他们上课，练习的时间就少了很多，只好趁着寒假加大训练量了。
“去洗澡吧，水已经放好了。”千惠子把我从沙发上拉起来，推进了浴室。
躺在浴池里闭上疲倦的眼睛，每天都把自己弄得这么累，有时候真想痛快地休息一下，可是根本排不出空闲。毕竟要养家，看着外表非常风光，其实已经累得不行了，上次在浴室里睡着还搞到感冒，结果第二天还要撑着去演出，真是，现在想想都会笑。今天可别又睡着了。
洗完澡去看了看孩子们，他们睡得很香，裕基这孩子又踢被子了，帮他掖好被角，吻了吻他们的额头，走了出去。
千惠子把煮了一个晚上的汤端了过来，她似乎很喜欢看着我喝她燉的汤。
“嗯，不错，今天刚学的？”
“是啊，今天向电视里学的。真得不错吗？”
“是啊。我老婆最棒了，学什么都这么快。”我笑着说。
“讨厌啦。”千惠子脸一红，结婚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如刚恋爱时一样，那么容易脸红。
“新来的助理怎么样？”她边帮我整理明天要带的东西边问。
“还可以吧。还没有正式进入工作岗位，暂时还不好下评语。不过看她的履历，似乎是个很厉害的职业女性。”
“哦？那很好啊，可以帮你了。”
我放下喝干净的汤碗，擦了擦嘴，从后面抱住她：“她可未婚哦，老婆不吃醋啊？”
千惠子微微一笑，侧过脸对我说：“是是是，我吃醋，好了吧？”
她挣脱我的怀抱，把干净衣服塞到我的怀中，示意我放入衣柜。
“好了，睡吧。”我说。
“嗯。”
曼殊篇
“林小姐，帮我把这份资料录入进电脑。”
“是。”
转眼，上班已经两个月了，试用期时万斋对我的表现非常满意，所以加了我的工资到五十万。其实钱多少无所谓，能在他身边工作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不过，现在的工作比起以前，的确是累了很多。野村先生的日程表排得是满满的，可以说除了晚上回家，他是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连带着我也好几天没上泉家看看了。怨念。
今天万斋桑在国立能乐堂有狂言的演出，昨天他吩咐我再去看一下布置，现在又要亲自去。
“曼殊小姐，走吧。”
“啊，是。”
“你会开车吗？”停车场，万斋这么问道。
“会。可是还没换成日本的驾照。”
“那你是……”
“是欧洲的。”
“去换一下，以后就你开车了。”万斋桑打开车门，上车前跟我说。
“是。”我点头应允。
车上，一路无话，我低头看着资料，想着昨天舞台应该没有什么不对的吧。
“其实……”万斋突然开口道，“舞台是已经固定的了，你不用太担心，我只是希望你去了解一下。”
我抬起头，微笑着说：“是，我明白了。”
等到达目的地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车刚停好，就有人敲打着车窗。我抬头一看，是一个面熟的男子微笑着看着万斋。
万斋桑看到他，明显不太高兴。我们打开车门下了车，那个男子搭着万斋的肩膀，笑着说：“好久不见啦，最近还这么忙啊。”
“你怎么会在这里？”万斋桑拨开他的手。
“没办法，工作嘛。”男子耸了耸肩，不在意万斋的态度。
我看了看他，低下身整理着坐椅上的资料，把它们抱在怀中，用膝盖关上了车门。而那男子被关门的声音吸引转头看了过来。
“哟，新来的助理啊。野村，很幸运嘛，这么漂亮的助理，你夫人不担心吗？哈哈。开个玩笑。”
“好冷的笑话。”我心里在想，面上却挂着职业性的微笑。
“和泉！”万斋低声叫道，“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我想起来了，他是和泉元弥，那个自称为和泉流的正宗传人。难怪野村先生的脸色这么不好看，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连局外人都看得出来，而这几年虽有缓解，却依然不会太和谐。那么，这个和泉突然冒出来，态度还如此亲昵，难道外界传闻有误？
“曼殊，走吧。”万斋桑回头招呼我，我“嗯”了一声走了过去，当走到和泉身边的时候，他伸手拉住了我，害得我所有的资料都掉在了地上。他拉着我看着万斋说：
“野村，这么漂亮的助理给你是浪费了，给我吧。反正我还没有结婚，就算闹出什么‘桃色新闻’也没有关系吧。你就不行了，放着这么漂亮的人在身边，万一传出个绯闻之类的，对家人可不好交待啊。”
万斋桑面无表情，静静地站在那边，我突然觉得时空倒转，仿佛是安倍晴明站在了我的面前。
不过，对于和泉元弥……我冷笑一声，脚轻轻一抬，鞋跟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脚面上，只听到“哎哟”一声，他松开了手。开玩笑，我可是穿着尖跟的鞋呢，这下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我赶紧跟他拉开距离，这时万斋桑已经把资料都捡起来了，塞入我的怀中，我看出他眼里的笑意：“蛮厉害的嘛。走吧。”
“野村！”我们刚走出不远，和泉又开口了，“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
万斋没有回头，更没有停止脚步。
“其实他挺帅的。”在电梯里万斋桑开口说道，“你就没有一点动心？”
“汗死。”正在想着泉家的我不知怎么会冒出这样一句，当我明白过来的时候赶紧引开他的注意力，“帅是帅，可是我对这种恶劣的男人没有兴趣。”
万斋笑了，如春天般温暖：“我忘了，你是阅人无数，怎样优秀的男人你都见过了吧，在欧洲的时候。”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不过，你刚才那一下倒是我没想到的，这下和泉可要到医生那里报道咯。你想害他不能上台吗？”
“啊？我忘了他还要表演了！”我惊呼，“要不要道歉啊？”
“没关系的。给他个教训也好。”万斋笑着说，“看来，我这个助理倒是不用我担心了。”
“咦？”
“没什么。啊，到了。”
他进后台稍微看了一下，把化妆品什么的放好，然后跟舞台总监说了一会子话，就准备离开了。
万斋桑接过我手中的资料放在一旁，说：“离开演还有几个小时，你中午饭也还没吃，走吧，我请客。”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