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民生物誌 解開歷史謎團
〔摘要10.11.2009自由 謝文華〕原住民的周遭生物命名,蘊含著深厚的山林觀察,從名字上去探源或挖掘,有時候還會發現隱含在名字背後的歷史謎團。屏東科技大學野生動物保育所,教授裴家騏舉例說,苗栗南庄賽夏族部落,一直盛傳著「被胖死的鼬鼠」傳奇,大約五十年前至今,每到冬季,部落到獵區的路上,常可見死在路旁的鼬鼠,都非常壯碩且無任何外傷。
裴家騏指出,「被胖死的鼬鼠」指的就是鼬鼠因為感染了犬瘟熱病毒致死,學界三年前的冬季首次在高雄六龜和茂林發現的鼬鼠病死案,同樣是因為鼬鼠感染犬瘟熱病毒,「原來這類疾病的發生,早在五十年前,甚至更早即被注意,部落間的口語傳說,背後另有學問。」
他驚嘆地說:「科學家花一百年都未必得到解答,靠著原住民生活觀察、口傳,竟能在六個月內獲得證實!」此外,另有十七鄉鎮、38人正確描述長鬃山羊感染皮膚病病徵,顯示皮膚病所造成的死亡現象,不只發生在南台灣,也不是最近才出現。
讓裴家騏津津樂道的這些原住民知識,其實都來自行政院原住民族委員會,委託台大原住民族研究中心主任,石正人率領的團隊,耗費四年編纂的「台灣原住民族生物學誌」,百名師生深入68部落調查,系統性建制各族群的生物學知識,意義重大。
西方科學以生物結構、形態、親緣關係分類,裴家騏說:「台灣原住民則以顏色、氣味、葉片、樹皮、外表粗糙程度、生物伴生關係命名。」像「咬人貓」母語意涵為「山羊的草」。
負責調查原住民藥用植物的中國醫藥大學中醫系,副教授李世滄表示,考古學家從鳥頭山遺址,考據台南平埔族牙齒磨痕發現,原住民在兩千五百年前就吃檳榔,並以荖葉、蛤灰包裹,有禦瘴作用。而「有骨消」可解毒、消腫;山胡椒入菜、泡咖啡能殺菌、提振元氣,族人戲稱是「男人的威而鋼」。
夢見捉魚會生病?部落動植物攸關原住民族占卜、信仰、神話、飲食、衣飾、住屋、藝術,也牽繫著命名制度。賽夏族巴斯達隘祭典十六首祭歌,更以箭竹、魚腥草、小米、山胡椒、山豬肉樹等十六種植物主題為歌。
參與台灣原住民族生物學誌編纂的台北藝術大學,傳統藝術研究所教授阮昌銳舉例,阿美族以農耕為主,農耕為女性主要工作,女孩就常以農作命名,像巴奈Banai是稻子,哈凡Havai是小米。
他說,阿美族是母系社會,依長幼分不同階級,各級命名與生產方式及動植物有關,炸彈魚、螃蟹、山雞、烏龜、海藻都是階級名,意指那一級的人,捕捉到許多那種動植物。
占卜也與動植物脫不了關係,原住民族占卜主要分人占、鳥占、夢占三種。以巫師占卜的「人占」,占卜用具為竹片與木塊,竹子須取自高山、無人摸過。夢占也和動植物相關,若夢見自己走向草叢之中,將發生不吉利的事;夢見捉魚會生病、魚多則重病;夢見被蛇咬傷,會被火燒;夢見手被刀傷,會被蛇咬。
嘉義大學助理教授王進發說,對泰雅族來說,大冠鷲起飛代表天氣晴,停駐樹梢表示天氣不佳;野外看到粗壯蚯蚓,氣候變異,恐打雷。八八水災後,政府擬對災區部落強制遷村,生物學誌編纂召集人、台大教授石正人感慨,原住民離開部落,傳統知識和生活文化都無效了,形同滅族,「遷村應謹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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