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
帶著孩子看電影
門口的收票員臭著一張臉說
先生 你的小孩太高了
請為他買張票

有一天
帶著孩子去餐廳
服務人員皮笑肉不笑的說
先生 你的小孩太大了
本店須酌收最低消費


這是一場完美的演出
安可曲後 重度弱視幾近全盲的凱文柯恩
柱著手杖 在友人引導下走到台前
向全場如癡如醉 掌聲雷動的樂迷致意
屋頂欲掀的掌聲
讓他的笑容裡溢著得知音的滿足
只是這滿足笑容深處
多少有憾吧
他只聽得到價響的掌聲
卻看不到知音感動的淚光

兩百年前貝多芬的曠世鉅作
第九交響曲首次發表
全場為之瘋狂的聽眾起立鼓掌
但他只看得到人們舞動的雙手
卻聽不到任何掌聲
因為這時的他早已全聾
一個聽不到自己瀝血之作的樂聖
人生 難免有憾


這晚
我拖著長長的惆悵
帶遺憾進場
門口的票務小姐接過我的一聯兩張入場卷
盯著我獨身隻影詫然一 楞
先生 你多給了一張票
我搖頭回答
不 那是我該給的

我的遺憾是那麼帶點叛逆的長得又高又壯
實在不好意思讓它免費進場
就為遺憾買張票吧
雖然它坐在身旁是那麼突兀不堪
但我並不恚懣
為遺憾買張票吧
月光下
帶著它進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