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見范教授正唸大二，那時以為他是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家了，因為他白髮蒼蒼，瘦，臉容又憔悴，後來看見他兒子才唸小學一年級，跟他同個模樣兒，想起他曾說“他在德國唸完法律後回國，家人都認不得他”那話，才明白過來。
范老師人很好，而且很顧家，他其實對律師這行業回味無窮，只是他說當律師這一行對家庭不好，所以他回來當教授了，講課時總不會忘記鼓勵我們投身律師業。

我覺得Dr.Fan算是法學院那麼多個教授中最講良心的一位了，女同學們都一致地認為他是我們心目中理想丈夫的標準。

今天他跟我們講課時，提及以前他在德國律師事務所工作時的一件事。由於那個律師事務所是歐洲五大律師事務所之一，規模之大可想而知，所以接的都是大案件。一天一位中國婦女來到事務所找他，想辦離婚，由進入事務所一刻到離開都在哭，沒有停過，所以老師根本聽不到她在說甚麼，全程都是靠那位女仕的兄長跟他解釋的。

那位女仕原來在一所公司當秘事，後來跟那裡的德國人總裁結婚，為他生了三個子孩。後來這位總裁到別的地方找其他“紅顏知己”，就把這個女人甩掉不理，讓女人孤獨無援不在話下，最最狠心的還是，他仗著德國法律有此一例，把三個孩子都搶走了。

老師想替她辦這宗案子，可是律師事務所的人告訴他別為這事勞心啦，別仗著良心為這事掙扎啦，這些案子太“芝麻綠豆”，所以事務所並不會接這類案件。老師說有時候當律師就是這樣一件無奈的事情，有些事你明明知道是對的和應該做的，偏偏在法律上並幫不上忙，有時你明明知道某人在鑽法律空子但你想抓住他卻偏偏沒門兒。結果，老師只好將她轉介給別的他的朋友律師幫忙，他說他真的看不過眼啊，那個德國男人這樣做真是太過份，也太沒良心了。“最後，這宗案件也辦成了，德國人最終給打敗了！”老師笑著說。

范教授說，那位女士的兄長說了一句話，他到現在還記得。他說，人的墳墓是很安寧的，但是愛情的墳墓卻不得安寧。“所以嘛，記住啊，婚不要亂結，孩子更不要亂生。你看，發生這樣一件事，人的一生不都給眦了嗎？”凡事謹慎總是好的，能夠做到膽大心細，慬慎而又不窩囊就是很高的境界。話雖如此，就連諸葛孔明一生謹慎也落了空城計，謹慎不一定就不會出錯，人始終有人的限制。面對愛情，恁你是世外高人，恐怕也難逃劫數，更何況你並不是？當我想到那些鬧情變婚變的男女當初也曾經有過甜蜜時，總是很感慨。其實戀情告終時已經令人感到痛苦難當，而最最令人難受的並不單單因為它結束了，而是在它結束以後，還令你日思夜想，不得安寧．．．．．．這個，才是最折磨人的。

2007-02-13
2007-0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