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3-25 07:44:30Amos

麻醉

 

有個朋友,子宮長了幾個纖維瘤,以致經常流血,血紅素降至只有七度左右,天天頭昏腦脹,吃了止血藥也不見效。唯一的治理方法,就是把子宮完全切除,兩個卵巢則可以完好無缺地保留下來。她已經生了兩個孩子,不怕沒有了子宮,但卻很怕麻醉後再也醒不過來。我當時呆了一呆,我不是曾經跟她的想法一樣嗎?

雖然自己也是醫生,曾幾何時,因着一些外科毛病給人擺在「豬肉枱」上任人魚肉。麻師將要下藥之際,我同樣有如此這般一種恐懼:我會否從此不再醒過來?你可以說這個想法毫不理性,但它卻曾在我腦海中盤旋,揮之不去。由此可見,我有時也挺不理性的。

這種恐懼,簡單來說,就是怕麻醉後不醒。雖然明知醒不過來的機會很微,心底裏還是發毛。這是人性使然?抑或只是因為我怕死?

沒有人會在手術前準備好身後事的,除非那是個有生命危險的大手術。做小腸氣一類的小兒科,總不成寫下遺囑吧?人家不說你神經病才怪。

沒有心理準備忽然死了,當然不會恐懼,也沒有機會讓你恐懼;知道自己可能會死,又是否足以令人恐懼呢?那又未必。事實上很多人都沒有這個恐懼,除非可能性相當大。

醉酒的人恰好相反,他們最怕醉後醒轉的一刻。無他,怕面對眼下殘酷的現實才借酒澆愁,結果是酒入愁腸愁更愁,又或是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所謂但願長醉不願醒,正正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