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睡醒的時候眼睛很紅，所以一早就到附近眼科看診。

說起來自從學生時代戴隱形眼鏡開始，每隔一、兩年便會來此報到一下。掛號的小姐找不到我的病歷，她問我是不是很久沒來了。

想想，上次來大概已經是2000年的事了吧！

那年暑假很有毅力地每天早上5點半起來參加暑期游訓班。做柔軟操，反覆各種手的動作、腳打水…各種姿勢練習。

但是我最常做的大概還是拔下蛙鏡，雙手手掌自眼部滑下，順便把進到鼻子、嘴巴的水弄出來。6個禮拜下來自由式沒學會，眼睛倒是得了結膜炎。

另外還有幾次則是因為隱形眼鏡不妥的配戴方式而來此報到，就像這次一樣。

雖然刻意一大早來，診所裡已經有了好些人。

在等待的時候，我訝異地發現原來一早的眼科裡，大部份都是上了年紀的人。他們都不像是去參加泳訓班，眼睛進了太多水而紅了眼睛？也不像是因為愛漂亮而戴隱形眼鏡，又不勤快保養而自食惡果得了結膜炎？那他們是來這裡做什麼呢？

看著他們拖著老邁的步伐，緩慢地穿梭在報到、看診和領藥的櫃台之間，雖然護士小姐再三地解釋，茫然的表情卻好像還是不知道回去以後要如何點眼藥水。

有的人則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僵化的手指握著用過的面紙，卻不知要丟到那裡去？我想到我自己，想到我的父母親，想到我認識的長輩…常聽人說醫院是看盡人生百態的地方，現在我終於自己體會到。

沒有隔間的情況下，我從他們和醫生的對話中瞭解到。原來很多都是動了老人白內障、青光眼的手術回來複診的。

雖然醫師已經從電腦儀器裡看出手術初步的成功，但是老人家們還是非常地不放心。

只聽到我的醫師，和他們耐心地解說術後癒合的情況。為了消除他們的疑慮。他先後領著一個個的病患到街上，教他們如何用手遮住沒動手術那邊的眼睛，以突顯出另一隻眼睛術後的成效。

多年來的行醫，他似乎已經練就了基本的、足以和病人溝通的簡單台語，聽著他努力地用生硬的台語，向這些老人家解說手術的成功，及未來預期的癒合情況。詳細的說明使得老人家的臉上，終於因為見識、並且瞭解到未來的癒後的美好前景，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們的笑容也反射到醫生的臉上、我的臉上。那，真的是人間最美的一個畫面。裡面有著全心信任的病人，有著全心付出的醫生，和痊癒在望的和諧境界。我想，這也是所有醫生們最有成就的刹那吧！

終於輪到我了。醫生問我是不是又戴著隱形眼鏡睡覺？沒想到我的懶行一下子就被揭發，還真有點不好意思。拿藥的時候，護士小姐發給我兩瓶眼藥水，以非常快地速度說著可能她一天要重覆幾百次的話。「一個小時點一次，兩瓶藥中間要隔5分鐘…」

不要說那些老人家了，連耳聰目明的我，也免不了要向小姐借隻筆記下，才不會一回到家就忘記。

常覺得醫生是三百六十行裡最辛苦的行業之一。每天超時工作，每天都接觸到一些生老病死。不過，有一點我可以確信的是，還是有一些人，是真為了一個理想而行醫的。每一個行業裡，都還是有一些人是為了一個理想而努力著。

我的眼科醫生幫我看眼睛，他只是盡力地扮演好一個醫生的角色－－替病人看病。但是他快樂地做著他的工作，他的努力實質地幫助了他的病人。

我的眼科醫生幫我看眼睛，我卻從我的眼科醫生看到了這個世界。各行各業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其實一個社會的進步也可能很簡單，不管你是士、農、工、商、醫生或者是護士，只要你認真地扮演好你的角色，你就對這個社會有所貢獻。不管你是老師、學生、市井小民或者是街頭小販，只要你認真做好自己的工作，你就是這個社會的英雄。而我們的社會也終將因為你的努力而進步、而有希望。



THE END.
JUL 28，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