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查理檢查哨前的警告標示，提醒大家即將離開美國管區。每次看到這個就不免讓我想像東、西德時代的情景。



提到柏林，很多人和我一樣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柏林圍牆」。

它曾經被稱為「世界上最醜的建築」，它曾經在1961年8月13日到1989年11月9日之間把「柏林」這個城市，切割為「東」和「西」兩個部份。之後，整個城市被劃分為A、B、C、D不同的檢查點(checkpoint)，牆的兩邊不可以互相自由往來…

我曾經在讀者文摘裡面讀過一篇文章，講的就是東德人擠在一個經過改造的汽車後車廂中，費盡生命危險從東德逃到西德的故事，小時候每天只知道抱怨自己做的家事比姐姐妹妹多的我，又怎麼能想像那些人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

第一次和媽咪來柏林的時候，就去參觀了柏林圍牆博物館，也看到了那一部汽車，實在很難想像人可以擠在那樣小的空間裡，當然也很替他們感傷在自己的國家竟然沒辦法自由的行動，竟然要受到這麼多的限制。

博物館裡面還有很多其他人用不同的方法離開東德來到西德的故事，因為全都是德文和英文，有些我也不是看得很懂，但就單單那些照片就很讓我震驚了，那時候我就很想買一本有關柏林圍牆的中文書來看，因為我想要瞭解更多一夜之間造成的改變的可怕，想要知道更多這種突然的改變的生活的影響，我想要對這個人類創造出來的悲劇有更多一點的瞭解。

我想要再造訪一次柏林圍牆博物館，可是朋友對於柏林圍牆一點興趣也沒有，她說「這個也沒有什麼，韓國到現在都還是這樣呢！」我覺得很好笑，她說的和我說的不正是同樣的意思嗎！我的重點不只是柏林，我關心的是整個有同樣遭遇的地方，包括柏林、韓國、阿富汗，甚至當初被迫從大陸來台灣的自己的父執輩。

如果有一天我得要和家人，或者是自己一個人被迫要離開自己的國家，然後逃難到另一個陌生的地方去，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回去？什麼時候才可以再見到其他的家人、朋友？那是多可怕的一件事啊！不管這樣的事發生在那裡，已經結束了還是繼續存在，都是人類歷史上的一頁悲劇啊！

我告訴朋友「我很佩服戈巴契夫當時能夠做出拆除柏林圍牆的決定！」

「還不是只是政客的決定！」朋友很不屑的說。

但是我相信不是世界上所有的政客都可以做出同樣的決定。

有多少政客為了一己之私，不惜鼓動、搧動、甚或製造民族之間的仇恨；有多少政客就算破壞國際上既有的民航協定，就算是用國家、還有全國人民的整體利益來做交換，也要得要自己想要的東西，完全是把自己個人的利益放在國家的利益之前…

戈巴契夫或許是一個政客，他做的或許只是一個政客的決定，但是我相信還是有很多政客做不出這樣的決定，所以不管朋友怎麼說，我還是佩服戈巴契夫的17年前的決定。

現在的柏林，當初的歷史的悲劇似乎變成了一個新賣點，從前介於美國和蘇聯管區的查理檢查站(Checkpoint Charlie)，圍牆、柵欄、和瞭望台（watchtower）消失了之後，現在只剩下一間白色的小檢查哨，檢查哨的前面擺滿了沙包，兩個穿有當時軍服的年輕人站在沙包的前面，手裡拿著美國國旗，站著前面供觀光客拍照。

圖：柏林圍牆時代的查理檢查站(Checkpoint Charlie)原址，當時所有來往於美國和蘇聯管區之間的車輛、人員都必須在這裡經過檢查。17年後的今天已經成為一個觀光客駐足照相的景點。



朋友說這兩個年輕人太不敬業了，站也不站好一點，我則是覺得不就是還原一下當時的場景讓大家拍拍照嘛，朋友對他們也太苛求了吧。對於這兩個年輕人來說，站在這裡大概也就是打工賺錢吧！他們只知道站久了好酸，那裡有時間去管什麼站不站好、敬不敬業的問題。

歷史總是用他奇妙的方式向我們說明，每個人從歷史裡面感受到的都不一樣，有人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歷史想要向他表達的是什麼！我可以想像從前經過查理檢查站的人是怎麼樣的戒慎恐懼，但是現在的年輕人是來這裡看熱鬧的，生長在台灣的年輕人可能有人連柏林圍牆都沒有聽過吧！又怎麼期待他會有什麼感受呢！

他們比較感興趣的可能是路邊販賣的從前東德的軍服、軍帽、防毒面具，和紀念品店裡一小罐、一小罐柏林圍牆的碎片吧！這些碎片在我第一次來柏林的時候，就已經在賣了，怎麼多年過去了都還沒有賣完？

我第一次來柏林的時候，在媽咪的阻止下最後沒有買柏林圍牆碎片，但是我倒是買了一張明信片。明信片上是柏林的地圖，中間有一條彎彎曲曲的線，那就是以前柏林圍牆的位置。雖然裡面的街道我是一條也不認識，但是我卻可以想像到住在線的東邊，和線的西邊會有什麼不同。

現在柏林圍牆幾乎已經完全拆掉，少數完整的一段存在於Muehlenstrasse街上，介於Invalidenfriedhof和Niederkirchnerstrasse之間。這一段長1200碼，相當於1097公尺的柏林圍牆， 因為曾經有118位藝術家在牆上留下他們的作品，所以被稱為「East Side Gallery」，這裡也被是世界上最長的藝術畫廊。

這麼多年過去了，很多畫作已不復以往的鮮艷亮麗，很多甚至都已經斑駁褪色，我對朋友說：「他們怎麼不再邀集新藝術家來這裡重新創作呢？」

『現在在畫也沒有辦法表達出當時的情境了吧！』朋友似乎永遠要反駁我的意見。

但是或許這一次朋友是對的，不過心裡的某個角落但總還是覺得有點失落，彷彿一個重要的歷史事件就要消逝、一些事情就要永遠被人遺忘的感傷。

圖：East Side Gallery的作品。

JUL 6，2007
THE END‧


～謹以此文紀念當初被迫分離在柏林圍牆的兩邊而無法團聚的人，紀念當時冒著生命危險逃離柏林圍牆阻隔成功的人、還有不成功的人，以及其他地方有類似遭遇的所有人，祈禱仍然不自由的人早日重新得到自由，早日和家人朋友再度團聚。